要开成衣铺子,裁缝和绣娘是必不可少的。
平阳府所在的林中省四季分明雨水丰沛,自前朝始便有鱼米之乡的美名。
这儿不仅产粮食,丝织技艺也颇有名气,与平阳府同名的平阳绣,还曾被作为国礼赏赐给朝贡的番邦使臣。
在平阳府找技艺高超的绣娘与裁缝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在找到靠谱裁缝与绣娘的同时,尽可能的省钱。毕竟为了买下这个宅子,苏瑶手里的银票已经所剩不多。
她愁了两天,后来还是谢朝提醒了她,说可以去秀坊找手艺精湛的绣娘,让她们在闲暇时间帮忙做绣活,按劳付筹。
苏瑶实在是缺钱,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秀坊,没想到一下子就谈成了好几个,着实给她减轻了不少压力。
“还是夫君有办法。”苏瑶喜上眉梢,开始异想天开:“若是裁缝也能这样就好了。”
谢朝弹了下她的脑门,失笑道:“说什么胡话呢?”
苏瑶抱住他的手:“我就想想嘛。”
……
之后的一段日子,苏瑶一直忙活着铺子的事情。
她谈好绣娘,又开始找裁缝,抽空还让木匠给铺子定做货柜。
一天天忙下来,时间就过的很快,还没等货柜做好,就到了府试的时间。
府试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其中帖经与杂文考一天,策论需考两天。
三场考完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后四十名为乙等。
平阳府的府试共有三个考场,考生卯时一刻到达贡院外,由执灯小童引领分别进入各自考场,在进考场前,还需经过军士的再次搜身。
府试的规矩比县试严格许多,考生除了考引外不得携带任何东西。食物、笔墨纸、烛火、包括考策论时过夜所用的被褥,都由考场提供。
因为这些规定,苏瑶也毋须提前准备什么,只尽量做了丰盛些的早餐,让他吃饱了去考试。
府试与县试不一样,是连着考的。谢朝早出晚归,回来不怎么说考试的事情,苏瑶也不问。
不管心里怎么想,苏瑶面上总是表现的很平淡,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到了第三天,这种平淡才被打破。
天刚破晓时,夫妻俩就起来了,苏瑶去吃饭,谢朝照常读一卷书。
饭做好,谢朝的书也读完,夫妻两人洗漱后开始用餐。早餐很丰盛,苏瑶却有些愁眉不展。
“怎么了?”谢朝见到,放下碗问了一声。
苏瑶看向他,依旧拢着眉,于是谢朝便知道这是为了自己。
“在想考试?”
苏瑶摇摇头:“想你今天晚上怎么睡觉。”
谢朝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说了给被褥吗?”
“那些被褥一年一年来来回回的用,也不知多久没洗过。”苏瑶叹了一口气:“而且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怎么睡得好啊。”
“我农家出身,不过在考场睡一夜而已,哪有那么娇气?”谢朝,说她多想:“况且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因为盖了考场的被子就生病的,瑶妹不要担心了。”
苏瑶睨了他一眼,叹口气:“好吧。”
不好也没什么办法,想要考试,就得经过这一遭。
谢朝在家劝苏瑶有一套,等到了考场真的拿到东西,却有些受不了。
拿到手的被褥薄薄一层,棉花干硬,被面上的污渍时间太久,已经看不清颜色。被子应该是刚从库房取出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闻起来很不舒服。
他屏住呼吸把被褥放到离自己最远的角落,打定主意绝对不盖。随后坐回考桌前,深吸几口气,挥去所有杂乱的思绪,看向考题。
策论的题目为桑与农。
农户人家,养蚕织布所得进项远远比种田要高,以至于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农户用上好的农田来种植桑树。
单单去年,平阳府稻米的收成就比往年减产半成多,长此以往平阳府必定陷入缺粮的困境。这个问题使知府大人颇为头疼,借着府试,便把问题甩给了考生,想看看能否找到解决的办法。
谢朝端坐在桌后,细思半响,腹中打了数次草稿,才开始在草纸上落笔。
他写写停停,有时写了老长一段,又摇头划掉。直到傍晚,策文才有了个基本的轮廓。
天色渐沉,考棚里的光线更差,纸上的字变得模糊。谢朝放下笔,在心里把写好的策文默诵一遍,觉得应当没什么问题,这才抬起头,揉了揉脖子。
之前一直想着怎么写好策论,谢朝连午饭都没有好好吃,这会闲下来,才发现腹中空空。
他揉了揉肚子,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等着小童送来晚饭。
和被褥一样,考场提供的饭菜也不会有多美味。饭菜在其他地方做好再送过来,到考生手上时,能吃口热的都算运气好。
谢朝晚上的运气就不错,拿到的饭菜还留有余温。
晚饭是一碗白米饭和一碟青菜,青菜有点老,没油没盐的,嚼着像是在吃草。
就着青菜吃了一碗饭,谢朝又站了一会,重新默诵了一遍策文,便准备睡觉。
此时,考棚里许多地方都亮起了烛火,那是觉得时间紧凑,想再写点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