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中是暗欲凝成的海,里面涌动着冷冷幽光。
从回忆中醒过来,乔越背脊冒出冷汗。
他翻了个身,看着身侧的少年。睡着了的修泽很乖,很安静,睫毛偶尔会轻轻颤动,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面朝有灯光的那个方向。一个人睡他会抱着一个玩偶,不会打呼噜,不会磨牙,有时候会说梦话,会在自己睡着了的时候翻身将自己拥进怀里直到天亮都不会松手……不不不,这不是面前的少年。
乔越努力告诉自己,他们虽然有着同样的脸,同样的五官,同样的睡颜,但是他们是不同的。这个少年不会变成那样,他会按照正常轨迹成长,未来的某一天他会遇上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女孩,心动,恋爱,结婚,生子,最后平静地过完一生。
而自己只是他人生中的导师,朋友。
可是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质疑自己,他的一切你都记得这么清楚,你又怎么觉得他这辈子就会改变?
乔越失眠了,4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8点的闹钟响,他从睡梦中惊醒,又差点被眼前放大的面孔吓得昏睡过去。
他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问修泽:“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我……”修泽有些局促地从床上坐起来,指了指餐桌上:“我买了早点,乔老师,我们一起吃吧。”
桌上豆浆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刚买来不久,乔越点点头,“好,我先洗漱。”
修泽开心地拿出两个杯子,将豆浆倒出来,又将油条放在盘子里,最后摆好两双碗筷,坐在桌边等着他。
就在这时乔越接到李欣琦的电话,约他下楼吃早点,说《蓝色邂逅》的编剧有意向将剧本延长,会有一些剧情改动,喊他一起去讨论一下。事情有关修泽,乔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快速洗漱好,拿起外套,给修泽留下句,“你先吃吧,李导约我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乔越没有看到少年眼底的失落。
李欣琦说,编剧的意思是想要重写结局,原本MV到两人拥抱后分道扬镳就结束,但是这个结局有些意难平。所以编剧想增加一段两人在z城重逢的戏,让BE结局变为HE结局,更符合目前的大众审美。
乔越听后说道:“我对这个没意见,就是,能不能删个剧情,或者改一下?”
李欣琦歪头打量了他几秒,笑道:“难得,这可是你第一次为了艺人来跟我开口要求删剧情,说吧,想删哪个剧情?”
“床咚。”
“不是吧?”李欣琦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想当初你让顾斐接床.戏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现在这么护着修泽?”
乔越补充,“他还没成年。”
“我记得当时顾斐好像也刚刚成年一个月吧。”李欣琦回想着,分析着,“而且现在这又不是什么大.尺.度亲密戏,成年不成年根本没关系吧。一个床咚而已,你至于么?”
这个自然不至于,只是修泽动作太粗鲁了,他的手腕都被捏红了,换做娇滴滴的女生哪里受得了?
“不能删的话改一下,你看改成拥抱怎么样?”乔越问。
李欣琦抱着双臂,用一双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不说话。
乔越又问:“到底行不行?给个准的。”
“行吧,难得你开口求我帮一次忙。”李欣琦叹口气,“我尽量,跟我们编剧沟通沟通。”
李欣琦的沟通结果很好,床咚的剧情删了,拍的时候导演让男女主拥抱,亲吻,然后拉灯。由于亲吻是错位,又隔着窗帘,对演员要求不高,两次就过了。
当天的拍摄提前完工。
修泽想要请他吃饭,说是附近有一家野菜馆不错,可是李欣琦帮了他的忙,乔越今晚决定请李欣琦吃饭的,就拒绝了修泽。
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乔越才想起自己早上就没有陪他吃早点,心里有些愧疚,他多问了一句,“我和李导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按理说艺人和导演吃个饭没什么,但修泽一听和李导一起,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了,我随便吃点,吃完还要背台词。”
乔越也不强求,点点头和李欣琦走了,留下修泽一个人。
修泽本来肚子很饿,现在突然没了胃口,他什么也没吃,回了客栈房间。拿出剧本来看,但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今天在化妆间的时候,化妆师姐姐笑着跟他说,“修泽,你可能快要有师娘了。”然后眼神示意他看前方。
不远处的树荫下,乔老师和李欣琦坐一起有说有笑。
化妆间的其他人讨论起来。
“李导和乔经纪人都是四年前来的天景娱乐,当时两人在他们行业都是新人。这四年里,两人惺惺相惜,相互扶持,从各自行业的新手,到如今成为天景娱乐的精英,要说他们没感情,谁信啊?”
“就是!我们李导这位大美人呢,平时严肃,但是在乔大经纪人面前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这分明就是热恋中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而且我们乔老师这段时间经常跟李导一起吃饭,我看哪,人家只是不想公开。”
“诶,你别说,他们俩还真般配!不管是相貌,还是职业,都配。”
……
听着这些话,修泽心里不是滋味。
分明大家都觉得乔老师跟李导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可是他看着乔老师跟李导在一起心里就是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直到某天回客栈房间,看见李欣琦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催促,“你快点,又不是去选美,再磨蹭太阳都要落山了。”
乔越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他跟他说了声,“我和李导出去一下,晚饭你先吃。”
修泽心中那种不舒服到了极点。
晚上乔越回去的时候捎带买了两袋水果,想着给修泽看剧本的时候吃,可是进门发现人不在,行李也不在,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乔老师,前台说有空的房间了,我就不和您挤了。
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