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身子扭了扭,栽倒在炕上,扯了扯衣领子,嘟囔着:“怎么热了。”
翌日清晨,窗户开着,空气微凉中带着几分秋季特有的香气。
狗娃一节膀子露在外面有些凉,将胳膊收回被窝里,狗娃轻轻睁开眼睛,先是喊了声锁头,没人回应后才想起来锁头去念书了。躺了一会儿,狗娃猛然起身,家里好像还来了位贵客。
“爷?大爷?”狗娃坐起身才发现身上只穿了裘裤。忙随手套上一件褂子,下地屋里屋外的找了两圈,都没瞧见人。
屋里屋外没人,打开外屋的碗架,里面的剩饭剩菜证明着昨儿家里因为来了贵客而做了几样好菜。
再重新走进屋子,便瞧见窗台上放置着那已经见底的玻璃瓶。那玻璃瓶甚美。上面有着精细的花纹。是狗娃只此一生都用不起的玩意。
狗娃拿起那酒瓶子,打开轻轻闻了闻。意识终于回炉了。
昨儿他好像酒醉,好像耍了酒疯,好像纠缠着大爷闹了一阵。
什么好像,天杀的,他都做了什么。
此时但凡有把刀子,狗娃都会毫不犹豫的抓起来照自己脖子抹一下。想他在这世上活了十七载,还是头一次做这些没皮没脸的事情。
难怪一觉醒来大爷不见了,昨儿跟他这个醉鬼呆了一宿,怕是把过去从未遭过的罪都尝了一遍。那铁蛋是何等千金万金之躯,自己都做了什么。
狗娃抱着瓶子坐在地上,满脸的绝望。
昨夜闹得一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听说大户人家极看中颜面。昨儿那般没皮没脸,若铁蛋真是个想不开之人,过了今夜恼羞成怒有了什么事。那么清白的如神仙般的任务,岂不是玷污。
狗娃啊狗娃,你都做了些什么。
铁蛋哪里知道,他不过是怕醒来相顾无言的尴尬,故而不告而别,却给了够这么多的脑洞空间。
这一上午,狗娃连饭都没吃。只是将屋里屋外收拾了,碗筷刷了。随后拿着一块干净的布,将那玻璃瓶子洗干净了,又里里外外擦了好几遍。
他虽不认识,却也知道也玩意肯定是极为贵重的东西。哪怕是铁蛋随手遗落,以后未必想的起来,狗娃也不能怠慢了这物件。擦干净后,用家里最好的木头盒子装好了。
这木头盒子,曾是他嫂嫂的陪嫁。嫂嫂走后,这个盒子曾被用来装与刘秀儿的婚书。后来退了婚,这盒子又装了这玻璃瓶。这么多年来,这个盒子,一直装载着狗娃最重要的东西。
就这样,狗娃满怀忐忑的在家里浑浑噩噩了一个上午,太阳高升至头顶的时候,狗娃听见了院子外面有马蹄和车轮的声音。
透过窗户向外探了一眼,那熟悉的马车到了门口,随后,两个下人搀着云烟走下来。
狗娃忙迈着凌乱的步子走出去:“小爷您来了。”
狗娃以为云烟是过来取回玻璃瓶的,却没想那云烟旁边的下人拎着三个大包袱开了大门送进来。
云烟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表情,无论来几次,也没见他对狗娃有什么笑脸。也正是因为如此,狗娃见他为人严肃,相处起来,也更加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