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清俊,风姿磊落。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回了一礼,“容柏兄。”
两人寒喧数句,肖澄道:“在下还要去医馆替母亲买药,失陪了。”
傅容柏忙拱手相别,“肖澄兄请便。”
肖澄走后,傅容柏介绍道:“这位肖澄不仅长得好,功课在院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很得夫子们的赏识。只是家中条件差些,只有一个寡母,身体也不好,得常年吃药。”
他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悄悄道:“若非如此,堪为佳婿。”
傅清宁哑然失笑,瞄了他一眼,“二哥你想多了吧。”
傅容柏道:“留意留意也未尝不可,三妹你也到了年纪了。”
傅清宁忙道:“多谢二哥你了,二哥你只管专心学业,我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辞别傅容柏回到孟府,主仆俩从侧门进来,刚刚入内,突听外头一阵马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四轮马车驶了过来,在大门口停下了。
便见车厢里跳下两个锦衣小婢,从里头扶出一个身穿紫衣的丽人来。
早有门房迎上去,口中道:“六姨娘回来了,范婆子,孙婆子,备轿。”
那丽人脚下略停,细眉斜挑,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其中一个锦衣小小婢嗔道:“叫这么响做什么,只怕全府的人听不到吗?”
门房被她一喝,脸上陪着笑,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这会儿一旁门厅里头有两个粗壮婆子抬出一顶轻便软轿,那紫衣丽人坐了上去,两个小婢替她下了遮阳的纱帘,在一旁跟着,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原来孟府的规矩,内院是不能驶马车的,因孟山长宠爱新纳的六姨娘,怜她身体娇弱,特备了软轿让她在府中代步。
这样一来,也招致了府内不少人的不满,毕竟这种特权就是连名正言顺的正房肖氏也没有,别说只是个做姨娘的。
在这一点上,几位儿媳难得的统一意见,在肖氏面前也透露过口风,只可惜肖氏是个不管事的,对此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倒是二房孟宜言的生母兰姨奶奶仗着儿子有出息,和孟山长提过两句,没想到反被孟山长训了一顿,令她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门。
兰姨奶奶年少时体格风骚为人伶倒,是很受孟山长宠爱的,虽然后来因年老色衰而爱驰,然而她毕竟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在府中地位稳固,老头子这么多年从没对她说过重话,如今载在一个新来的小姨娘手里,可算是丢了大脸面。
她也曾撒泼哭闹过一回,结果连老头子的面都见不着了。
孟府私下里都说孟山长是老房子着火,被迷了心窃了。
虽说兰姨奶奶吃了瘪,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过自她之后,任谁也不敢再去老头子跟前触这个霉头了。
这些曲曲折折妻妾争宠的事情,就算傅清宁来的时间不长,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耳闻的,如今看到六姨娘原来是这么娇柔的一个女子,行动处如若无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自已的外祖父都已经七十了,年龄差距之大,都能做她的祖父辈了。
她想到以前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诗一树梨花压海棠,心下忽觉得有些恶心。
偏兰草在一旁感叹道:“唉,一人得道,鸡狗升天,做了姨娘,连身边的小丫头都那么威风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傅清宁道:“你这丫头敢嫌弃自家姑娘了,你要是想威风,也行啊,另找个主儿吧。”
兰草撅了嘴道:“我就说说么,再威风,我也舍不得让自家姑娘嫁个老头子呀。”
傅清宁被她扑哧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