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院一下子被打破了,从院外跑进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穿着同样打满补丁的衣服。
“青青,快看,我和大哥在山上找的。”
二虎像献宝似的把手心的鸟蛋给妹妹看,陈青探头一看,是五六个鸟蛋,和鹌鹑蛋差不多大小。
“青青,一会儿让娘烤给你吃,你病刚好多吃点好的。”二虎心疼妹妹,觉得妹妹生病都病瘦了。
想着现在过的日子,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吃几个鸟蛋都是改善生活。
家里六口人,只有两亩坡地。一家子温饱都不够,天天饿着肚子。原身爹陈二柱,每天早出晚归进城找活干,挣点钱全拿去买粮食了,就这全家还是饿不死又吃不饱的境况,小心翼翼的挣扎求存着。
偶尔听她娘唠叨,才知道她家原没这么穷。陈家沟几十户人家依着后山而住,村前一片水田,田很肥沃。之前这片肥沃的土地有两亩就是她家的,可是原身爷爷生病把田给卖掉了。
原身爹陈二柱,家有三兄弟,既陈大柱,陈二柱陈三柱。陈二柱生来憨厚,不得他爹陈大栓欢喜,分家时只分了三间茅屋还有两亩水田。
陈大栓和大儿子生活,老大分了六亩水田,五间青砖大瓦房。老爷子也疼小儿子,陈三柱从小嘴巴甜讨老爷子欢心,虽然也只分了两亩水田,可老爷子私房钱全给大儿子和小儿子俩家分了,陈二柱一个铜板也没看到。
前两年老爷子生病要人参入药,药钱商量着兄弟三人平摊。陈大伯有田有钱,老爷子私房就分了二十多两。陈三叔脑子活,娶了个城里媳妇,在岳家的资助下开了个小杂货铺,小日子过的也还行。
就陈青家分家分了两亩田,陈二柱勤勤恳恳又开了两亩坡地。手里也没几个钱,老爷子从病倒再到去世共花了六十来两。
三家一分,每家二十两。陈大伯和陈三叔两家凑凑也能拿的出来,就陈青家实在拿不出来,只好把地给卖了。
没地的日子苦啊!尤其家里还有六张嘴等着吃饭呢!方氏想起就念叨念叨,一会说分家老俩口偏心眼,心里眼里都没他们一家子,一会说老爷子看病根本没花那么多钱,多余的钱被老太太攥在手里。
要陈青说这就是穷闹的,贫贱夫妻百事哀,要家里富裕,谁还会去在乎那三瓜两枣的。
“吃饭了……”
方氏在厨房里喊了一声,陈青和俩哥哥忙着放桌子,搬凳子,一家子忙活着吃饭。
陈青坐在桌边等她娘给盛饭,盛了半碗野菜汤,小小的一个野菜窝头,还是野菜多玉米面少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自己只当在吃忆苦饭,拿起窝头吃了起来,窝头里有玉米的清香还有野菜的苦涩味。端起碗来喝了口汤,野菜汤也是涩涩的。
陈青一口窝头一口汤吃了起来。桌上她娘和俩哥哥也是一人一碗汤一窝头,中午这顿饭三人都没吃饱,可剩下几个窝头谁也没多拿。
“娘,上午我和大哥摸了几个鸟蛋,你一会烤了给青青吃。”
二虎放下碗筷咋咋呼呼的说着。
“又去爬树,说了多少回不让爬树,咋就不听话呢?皮又痒了是不是?”
方氏边收拾碗筷边说,说着还拿着筷子想往二虎头上打去。二虎笑嘻嘻的往后躲了躲,大虎忙上前拦着,“娘,没多高的树。你放心,我会看着二弟的。”
“唉,你和二虎上山小心一点。咱家可再经不起一点事了,你妹妹这次生病把咱家家底都给花完了,还欠你麻奶奶家一百文钱呢!”
说完又叹了口气,端着碗筷就进了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几根棍子支起的窝棚,三面都透着风。
陈青看着这个家,三间茅屋中间是堂屋兼吃饭的,东屋一炕,是陈青和爹娘弟弟三虎一起睡的。西屋摆了张床,大虎哥俩在西屋睡。
院子西面一个到处透风的厨房,西南角种了一颗桃树。东面开了几小块菜地,方氏也没舍得拿来全种菜,种了点大豆和玉米。
这小小的篱笆院,连个家禽家畜都没有。
陈青满院子转了转,她感觉自己要发霉了。虽然自己现在只有六岁,可芯子却是三十来岁的。习惯了现代的喧闹,这古代的安静无所事事,自己真是很不习惯。
进屋去找她娘,方氏正在炕上看着三虎吃饭呢。刚刚吃饭的时候三虎在睡觉,现在刚刚才睡醒。
三虎才三岁,坐在炕桌边上手里捧着窝头正认真的啃着。她娘端着温水过一会喂一口,怕他噎着了。
抬头看她进来,忙喊“三姐”。小家伙平时就是她的小尾巴,除了她娘和她最亲。
“娘,我下午想和大哥出去挖野菜,行吗?”
说完小心翼翼的打量方氏的脸色,就怕方氏一不高兴给她一下子,要知道方氏平时可很凶的,她可不想自己三十来岁了还要挨打。
她娘还没表态,三虎就把小手举的高高的。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陈青磨了磨自己的小米牙,真想给这个拖后腿的小家伙来上一口。
方氏拍了拍三虎的头,“老实点吃你的饭。”转头又对陈青说,“病刚好又想着折腾,就不能安生在家待两天。”
陈青看方氏不像生气的样子,胆子大了点,拽着方氏的衣袖摇了摇,硬着头皮撒娇,“娘,娘,就让我去嘛,我保证乖乖听大哥话。”
方氏用手点了点她额头,无奈的说,“去吧,去吧,我咋生了你这么个野丫头。”
说着摇摇头,接着又说,“早去早回,你生病才刚好,不要跑的太远。”
话刚落下,边上的小家伙又嚷嚷起来。
“三姐,我也要去。”
“不许去,你老实的在家陪着娘。”方氏说道。
小家伙瘪了瘪嘴,看那样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陈青赶紧上前哄了起来,等她答应回来带好吃的给他,就破涕为笑了。
陈青背着小背篓,真的是很小的背篓,是她爹编给她们几兄妹的爱心小背篓。
陈青家住在村子最西面,出了院子向西走,一会就到了西山脚上。
陈青站在山边回望着整座村庄,安静的村庄在四周大山的映衬下,郁郁葱葱。村前的麦田绿油油的,低矮的农舍间夹杂着几间青砖瓦房,田间地头跑过的孩童嬉闹着,山边的老牛悠闲的吃着草,村里偶尔传来一二声犬叫,心道好一副世外桃源乡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