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菊》
菊香隐入乱石间,
一度金秋事事新。
烹茶何以必赌书,
无非旧日总成欢。
又看乔今星的,乔今星笑道:“我不会作诗,不过胡乱写了一首应景。”众人看去,只见写着:
《憾菊》
素盆栽菊住,
日久消余馥。
弃掷懒挂帘,
露浓憾秋月。
大家看了,都说很好,又看尹筑的。尹筑最是恬静安适,笔下诗词亦然。众人看去,果然如此:
《菊傲》
芳水绕竹舍,清菊拥菜园。
明溪显游鱼,暗香淡鸿雁。
寂寂闻蚕声,悠悠过稻田。
傲骨天然在,浮生醉清闲。
大家都点头说:“果然静谧安乐,筑姑娘这诗是淡极知味了。”
如今只余下尹筠的一首未看,宁安帝姬拿着锦笺看,上面写道:
《胜菊》
入冬菊已颓,
靡靡晓寒随。
展笺表余心,
落笔胜坠废。
待看过一回,众皆立着细品。末了宋笙妤笑道:“我最喜筑表姐的《菊傲》,姐姐的《挽菊》次之。”
宁安帝姬颔首附和:“旁的不论,筑姑娘这首《菊傲》确然当列第一。”
“《菊傲》确然好,另有筎姑娘的《新菊》,倒也委婉动人。”乔今星道。
乔素月在旁道:“依我之见,筑姑娘的《菊傲》当属第一,《挽菊》居次,第三当属《新菊》同篍姑娘的《菊灵》。难为她年岁小,却能写尽秋菊灵秀。”
又说过一回,众人这才定论,都推尹筑的《菊傲》为首,《挽菊》为次,另有《新菊》、《菊灵》同列第三。一时又吃了一回酒,说了些闲话,见天色已晚,皆起身告辞。
乔素月临走时道:“过两日我还席,还请二位帝姬赏脸。”
宋笙妤朝她眨了眨眼睛,立在那里俏生生的,道:“我自然要去,别忘了你们还欠着一首咏海棠的诗,尚未写来给我。”
微生岚吃多了酒,闻言踉跄一步,被侍婢扶住。她指着宋笙妤笑骂:“好啊你,我只当你忘了,原来你还记着!且等着罢,我自今日往家去,必然开始苦思冥想,耗尽神思。待素姑娘还席,我们定给你。”
“这便说定了,不许你赖账。”
待说定了,才各自归家去。
宋笙妤与宁安帝姬因想着天色已晚,华清池又有新鲜的瓜果米面,当下便决意不回宫里,今日就在园子里住下。宋笙妤道:“这里俱是服侍我们的人,除了侍卫,再没旁人。没那些嬷嬷蝎蝎螫螫的,倒轻松自在。我自小就想着,日日住在这里才好呢。”
因宋笙妤说今日想同她一并睡,宁安帝姬此刻正吩咐画楼铺床熏被。闻言便笑她:“怎么不成?左右着园子父皇已赐了给你了,只等着你出嫁了,随你爱住多久,谁还能管着你。”
“总提及出嫁的事。”宋笙妤手里捏着一只柿子,一面剥皮一面绕着圆桌绕圈子,走至宁安帝姬身后,忽然弯腰在她耳边笑道:“莫非是姐姐恨嫁?”
“胡……”宁安帝姬才要开口,一枚剥了皮的柿子便送到唇边。她只得启唇吃了,竟不及反驳。
宋笙妤脆生生地笑着说:“姐姐不说话,我就当是了。”
宁安帝姬无奈,待吃了那枚柿子,才又爱又恨地拧了拧她的脸。“你怎么这样坏,真是坏透了。”
二人在园子里住了一夜,次日亦不见宫里来人催,便又壮着胆子多住了两日。拢共住了七日,不见宫里的人,也不闻乔素月还席。
宋笙妤奇道:“奇了,素日我往外来,至多两日,母后便要催着回去。这一遭却稀罕,竟不见她催我。”
宁安帝姬正做针黹,上头绣着龙,预备绣完了,就取下来裁成荷包,进给今上。闻言道:“许是见你今日兴致低落,私心想叫你在外散散的缘故。”
宋笙妤虽觉她说得对,到底心里存疑。乃至用罢了晚膳,冷不丁道:“我要回宫去。”
宁安帝姬被她唬了一跳,“心宝!”
那厢宋笙妤已命人备车,又道:“我悄悄地回去,姐姐留在这里。若是无事,立刻就回来。”
“你真是胡闹!”宁安帝姬将她强按在椅上坐着,道:“如今宫门已下钥了,你如何进去?”
宋笙妤原就做过这样的事,并不十分在意,只道:“令人再开就是了,不过是小事。”
宁安帝姬仍要劝她,却听她道:“姐姐别劝我,我今日一定要回去。”说着,忽问她:“兴许姐姐已知是什么事,只是不告诉我?”
“我|日日都同你在一处,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宁安帝姬移开目光,轻声道:“你若要回去,也该换身衣裳。目下常妆素服的,像什么模样?”
宋笙妤亦觉很是,命画帛和描绫服侍自个儿往里间去换衣裳。宁安帝姬见她进去,招来画楼,悄声道:“命人快马回去传话,禀皇后,就说拦不住了,宜安帝姬要回宫。”
“是。”画楼悄悄退出去。
宋笙妤换了衣裳出来,车马已经备齐,便出了园子,坐上车回宫。在宫门口果然被人拦住,又等了一刻,才得入宫。
知锦并上问绢被她留在朝阳宫里,见她回来,二人忙引着宫人上前行礼。她叫免礼,一面往里去,一面问:“近来宫里出了什么事?”
二人面面相觑,不敢作答。宋笙妤加重了声音,道:“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你们不说,我也能从别的地方听到!”
二人噗通跪倒在地,只听知锦小心翼翼地回话:“回主子话,皇上……皇上给夏国王长子赐婚了……”
问绢小声吸气,唯恐她略有不喜自个儿就遭殃,却还是添了一句:“赐了乔氏庶长女为王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