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强撑着回到家,刚关上门整个人就彻底虚脱了,再也无力支撑这副沉重的躯壳,整个人背贴着玄关的墙壁滑坐在冰凉的地上。
短短半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让人难以承受的事,被学校开除、和姐姐决裂、和周笛清撕破脸,每一件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上,偏偏它们又接踵而至,连让我喘息消化一下的时间都残忍地被剥夺,一颗小小的心脏要同时承受那么多实在是有些超负荷。
人前我还能竭尽全力坚持一下,一旦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所有的情绪又叠加在一起汹涌而至,还因刻意的压制而更加澎湃,巨浪似的一下一下拍打在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上。
想摸出手机给宋宇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是伸手进裤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手机被忘在周笛清的车上,逃跑时太匆忙根本没顾及到,一心只想快点从周笛清眼前消失。
嘴唇还是火辣辣地疼,连闭拢都有些困难,应该是肿了,伸手摸了一下疼得我蹙眉,还烫手。
“混蛋!王八蛋!”我愤愤地低声骂着,心里委屈极了,尤其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比平日里更脆弱几分,没办法打电话给宋宇诉苦只能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无助地流着泪。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宋宇、宋宓、姐姐、浅井甚至宋家的人,统统都是被我连累的,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掉入了周笛清设好的圈套,一步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中,他什么时候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的现在完全无从考证,也许是在比样S1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时,也许是在我向商学院递交双学位申请时,也许更早。我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周笛清这个人了,前一世的他,即使再骄横,心机也不会这么深沉,果然是他变了吗?人变起来都这么可怕吗?
越想越觉得伤心,越伤心眼泪就越来越止不住,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刚开始极力压制的小声抽泣渐渐变成放肆的嚎啕大哭,凄厉的哭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陌生的冰冷从心底一直传递到四肢百骸,足以将人冻僵。
我曾经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切,都去了哪儿?
眼眶酸涩得难受,心口也酸涩得难受,浑身都酸涩得难受。
时间完全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流逝,也不知一个人在阴暗的玄关里哭了多久,大概最后是哭得累了,眼泪也快哭干了,竟然就这样靠着墙壁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因为感觉到有人在轻柔地抚摸我的脸,轻声唤着我的名字:“桐桐?桐桐?”
眼皮很重,四肢也酸软得无力,浑身还像被火烧一样热得难受,但这把温柔的嗓音那么熟悉,我强迫着自己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睁了好一会儿眼睛的焦点才对上了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难听:“宋宇,你……你终于……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了?”宋宇见我醒来,愁云密布的脸上稍微缓和了一点,立马扶着我从沙发上半坐着靠在他怀里,手背搭在我额头上,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发烧了,这么烫。”
“宋宇~”费力地抬起手去抓他,抓了几次都落空了,宋宇连忙握住我的手紧紧捏住,微颤的唇贴着我的额头,心痛地说:“现在别说话,我知道你难受,医生马上就来。”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乖乖靠在宋宇怀里不说话了,我也是真的觉得疲惫,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
医生果然很快就来了,围着我又是听心跳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头又是量体温又是扎针的,我因为浑身无力只能躺平了任人鱼肉,宋宇在一旁看得直皱眉,阮霁桐平生最怕的就是打针,以前每次去医院,医生叫打针总是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屁股针打完点滴又吊上了,医生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家伙什,宋宇立马扑了过来查看我的状况,我都能感觉自己现在肯定烧成了一颗小苹果,一边脸上一坨高原红。
宋宇的眉头紧皱着,眼中、脸上的心痛怜惜毫不掩饰,他偏过头去问医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