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几乎条件发射就拒绝了司机大叔的建议,虽然照目前双方都僵持不下的局面来看这是唯一也最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但我就是不乐意,我这么晚赶过来是想着给宋宇一个惊喜的,而不是给他增添麻烦。
“嘿,你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油盐不进呢!”司机大叔被我气得瞪大了眼睛,“那你说怎么着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要那劳什子日元,谁知道那就是一张纸啊还是连一张纸都不如的东西。”
“这是一万日元一万日元好吗!”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举着钱送到司机大叔眼前,活了两辈子了从来没被人这样怀疑过,气得我太阳穴也突突地疼。
估计是我激动得脸红耳赤震慑到了司机大叔,他说话也没那么冲了:“就算这是一万日元,可我不认识它也不敢随便乱收啊。”
“我身上就带了日元。”我这是纯粹就是破罐子破摔了,整个人都往后一靠瘫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收就收,不收那咱就继续在这儿耗着吧。”
“嘿我说你这……”司机大叔应该也没见过我这种乘客,一时也是无言。
我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右手食中二指夹着那张面值一万的日元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大叔,您的思想啊那是太老旧了,这日元它怎么就不是钱了呢?我也没少给您车钱吧,这计费器上才显示二百来块钱,我这给您的都六百块了,您这不是典型的天上掉馅儿饼也不敢捡么?”
司机大叔被我噎得一滞,半晌才道:“第一,我没什么文化不认识什么日元,分辨不出它的真假;第二,这儿可是中国啊,人民币才是硬通货,小伙子你这样说可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啊。”
“行吧,那我先睡一觉,大叔您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叫醒我。”虽然这招挺无赖的吧,可这才是阮霁桐应有的风范,白是白,黑也是白。说罢我真就闭上了眼。
“嘿你这人……”司机大叔显然气急败坏了,狭窄的车厢里尽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其实我心里也挺不安的,闭了半晌我还是开口道:“要不然我把我身份证儿和护照都先押您这儿,我下车往前走走去找ATM机取钱?”
“……”司机大叔没吭声。
我有些稳不住了,睁开眼睛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又道:“或者您继续往前开一段儿找个有ATM机的地方,您看着我去取钱,这样成不?”
司机大叔还是一声不吭,他的脸色在昏黄的车灯的映照下黑得吓人,我也不敢怠慢,背蹭着椅背坐直了身子,尽量缓和着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大叔,您倒是出句声儿啊,我这都给您又想了两个招儿了。”
司机大叔突然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真气糊涂了还是打算跟我来混的了:“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今天你不拿钱出来那咱就去派出所说去,看看民警同志会不会对你这种坐霸王车的人这么客气!”说着真有转过去发动车子的架势。
报警?我被惊了一下,真要去了派出所那今天这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还是得让宋宇去派出所领我出来,而且这事姐姐铁定也会知道,那么后果真就不堪设想了……
司机大叔一脸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和我开玩笑,我犹豫了下,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开口阻止:“大叔,您等等!”
“怎么?想通了?”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点头道:“嗯,你让我打个电话。”
“早这么配合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司机大叔见我松动了,不由露出一个笑,“小伙子,我啊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也知道的开夜车本来就挺危险的,赚得都是些辛苦钱还就这么点儿,养家糊口不容易啊,你说你也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真是……”
“我这不是都准备打电话叫人了吗,你别吵我了行不行?!”我吼得挺大声的,确实是听得有些心烦气躁,狭小的空间聚音效果本来就很好,这一嗓子吼出来震得我耳膜都疼。
司机大叔被我吼得一愣,瘪瘪嘴转了回去不说话了。
宋宇来得很快,我本来还担心他睡觉会不会关机,结果只响了两声他就接了起来,我在电话里大致和他说了下情况,他立马就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夹着人字拖从家里冲了出来。
“别垂头丧气的了。”宋宇揽过我的肩把我半搂在怀里,小声安慰道,“是那司机不识货,一万日元抵两百多块人民币的车钱多划算啊,他没这个福分,桐桐别再气着自己。”
被宋宇这一安慰我更觉得委屈,虽然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全责确实在我,是我自己不讲道理,是我自己太任性逮着谁都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这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受。
“宋宇……”我一把抱住宋宇的腰,小声地喃喃,“不要放手好不好?”
“一直紧紧拽着呢。”宋宇笑,“别胡思乱想。”
“嗯。”吸了吸鼻子,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回家吧。”宋宇抚摸着我的背,“这风吹着挺冷的,回头别再感冒了。”
“昂~”
2015—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