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人一发话,屋子里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下吃饭的动作,望向我所在的方向。
被十几双外国人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看,感觉几乎和万众瞩目差不离,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姐姐身边挪,连连摆手又摇头。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浅井的脾气倒是真的好。
“别管他,又和我闹小孩子脾气。”姐姐揽了揽我的肩,在我耳边小声告诉我要识大体,又朝众人笑了笑,试图尽快稀释这个话题。
我在阴影里瘪嘴,极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却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省得被姐姐修理。
饭后众人散去,趁姐姐还没准备好要教育我一顿,赶紧灰溜溜地逃了。
人生地不熟的,最渴望的就是遇上一能懂我的知音,浅井平邑的出现简直可谓惊喜,虽然他的英文发音像他老爸的中文发音一样可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住这儿?”嘴上这么问,手上同步猴急猴急地抢过大外甥贡献出来的五星级酒店房卡。
浅井平邑温和一笑,算不上英俊的脸上漾着让人安心的笑容:“刚才吃饭时我就注意到你不太习惯我们大和民族的风俗,其实我也不习惯睡硬邦邦的榻榻米,还是酒店的床睡着舒服。”眼神转向我手里捏得死死的房卡,“这个房间是我长期包下来的,父亲大人不在家时我基本就住在酒店,尤其推荐这家酒店的手抓饭,但一定记得要叫RoomService,要不然堂吃手抓饭很毁形象。”
“大外甥你真顽皮,这么阳奉阴违。”我笑他,这一句故意说了中文。
浅井平邑明显没听明白,歪着脑袋问我:“What?”
“Nowhatnowhat.”我被这个比我大七岁的挂名大外甥逗乐了,摆着手毫无章法地乱用英文造着病句。
浅井平邑一时没反应过来,在看见我脸上玩笑般的表情之后终于也和我一起笑得癫狂。
当然,最终还是在得到他后妈我姐姐阮霁枫小姐的允许之后浅井平邑才开车把我送到了酒店,日本人骨子里对长辈们的尊重几乎病态到人神共愤,幸好我这个大外甥还没真的病入膏肓,知道怎么做既能满足自己想吃手抓饭的欲望又不至于毁了堂堂轮渡漆器社长的光辉形象。
2014—0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