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踩空,身体往后栽时,原沐怀夺步来她身边,抬手扶住了她。
那一刻,阳光刺眼的扎进心口,她喉间呼吸被同时压下去,被按住的地方跟着僵硬起来,仿若血液停止流动。
青天白日之下,她看见了一片没有尽头的黑。
而她被这片黑吞噬。
原沐怀将她视作猎物,利用或抛弃,都在他一念之间。
在他主动走进她的这一刻,她清晰的知晓,自己早已在这网中。
入了网,便再难挣脱。
她手中的利刃,在逃生那刻,也有可能会刺伤她自己。
片刻遐想在顷刻间消失殆尽,楚星染瞬间抽出手来,让他自以为的好意扑了一空。
“原先生还真会挑日子。”她揉了揉手腕,语气冷硬,“总是这样恰合时宜的出现,倒会让我误解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洞悉我的一举一动。”
原沐怀那一眼沉沉挨过去,落在别处。
白颂威心领神会,立马带着张玫悦从两人眼中消失。
睨见他眼底深黑,她轻笑了声,双手插兜:“特意支开我的朋友,看来原先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我说。”
原沐怀冷不丁上前一步,声线很低。
“我只是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楚星染望了望四周,暗忖几秒,悠声问他。
“那现在得到你想要的安静了吗。”
“差不多了。”他冷目微垂,猛然将她拽进怀里,冰冷的音附进她耳畔,“还差个你。”
楚星染挣脱不开他,被她按的动弹不得,只能被他带回车上。
她万千心绪一瞬紧在一处,离他那么近,也没听见他的心跳。
指尖的触觉传来,像握住一块冰。
这股寒气涌进她身上,将她包裹起来。
他其实没有抱紧她,手掌却箍住她的腰,令她无法脱身。
两人前脚刚进后车座,白颂威后脚就将车开走了。
时机压的不能更好。
等上了车锁,原沐怀才松开她,一下坐开,离她很远。
楚星染不明所以,低眸冷笑了声,再看回去:“都没说明来意,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跟你走。”
“你肯定不会。”他以低沉回应。
她眼皮低掩半眸,笑里帮着几分不情愿,半开玩笑道:“哪怕是强迫也要带我走,看来我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你的确非去不可。”原沐怀眼里抹平几分黯淡,口吻冷像在严寒的冬,“很可惜,这回你手中的牌,我都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难道是沈御行生日那天,她去参加生日会,而姐姐同时陪他视频的事,让他起了疑心。
空气一瞬凝滞起来,闷热感袭上心头,带快她的呼吸。
原沐怀体贴的降下车窗,探眸看向她,冷声提问:“不问我?”
“问什么。”她回的不咸不淡,每一字都轻描淡写,“为了被你套话吗。”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眼角攀上凛冽之意。
原沐怀没再说话,她却凝视起他,唇间挑起意味不明的笑:“让我想想,你这是要带我去你家吗?”
“如果是呢。”他薄唇轻启,眼底没有神色。
“当然要去。”她一派胸有成竹模样,“无论你是想下棋品茶看戏,我都能配合你。”
“如果这些都不是呢。”他继续反问她。
“那就要看你手中的牌有没有说服力了。”她抬眸对他笑,狡黠像一只小白兔。
结果原沐怀还真带着楚星染去了他的家。
他这样警惕的人,应该很难会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她得出结论,这里并不是常来的地方,只不过是他所拥有房子中的一处。
踏进所谓他的世界之后,楚星染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
此处冷清的像荒芜之地,任何步伐都无法在它之上留下痕迹。
所有来者踪迹都似流沙一般,会被风拭去带走。
白颂威没有跟着进来。
从楚星染迈出第一步开始,她和原沐怀就是两人独处的状态了。
她不知道原沐怀要带她走向何处,但是她知道,除非他乐意,不然她便没有退路可走。
走上最高处后,原沐怀推开三楼房间的门,走向另一边紧关的玻璃门。
他走过去,指尖轻移打开那道门,走到护栏处依靠着,面向她站着,将后背留给只能远远眺望的地面。
“这里的一切都曾是沈家的。”原沐怀一双黑瞳若无底深渊,或张或收勾勒冰冷剑刃,“是属于沈御行的。”
这句话倒是让楚星染有些意外。
她对沈原两家的事不太了解,只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已缠绕百年,很难解开,亦再难说清。
楚君好可能只是想赶走楚月安,但原沐怀不同,他是真的想毁掉楚家。
因此,楚星染更难猜出原沐怀为何要告诉她这件事。
若想因为一处房子,就将她拉拢过去,未免太思虑不周。
见她仍在思索,他深眸微眯,走到她身边去,轻手揽住她的肩。
“我留着这里,就是想要沈御行时刻记住,他从我这里被夺走了什么。”
楚星染弯眉微蹙,她避开他的手,侧身后退两步,却将自己反推进那悬于高处的护栏。
原沐怀上前一步,将她彻底逼向护栏。
她背脊一瞬贴在冰冷的铁栏上,脚步跟着一顿。
“但他若是对此处还心存幻想,那我不妨多费些力,将这里毁了。”他说的轻描淡写,冷郁神情落下,揉进他身下的阴影中。
丝丝凉意在周身缠上来时,楚星染微一愣神,心跳不安分的上下逃窜。
待回过神时,已与他气息相缠。
他真正所指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