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这是婶子们凑的,不多,但都是大家一份心意,你春喜叔和春丰叔已经去驾车了,他们家的骡车跑起来比较快,他们俩陪你们一起去,人多好搭把手。”
江大婶将一个荷包塞进云朵手里,心疼的拍了拍刘氏肩膀。
村里消息传得快,韩春水仓皇失措地跑回家本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想着有什么事可以过来帮帮忙,韩家周围的邻居随即便聚过来看看。
谁成想在院门口听到了周氏母子那样一番对话,别说是刘氏母女和韩春水了,就连门外的大婶们听了都想打人。
云朵刘氏谢过邻里众人匆匆往城里的医馆赶去,江大婶他们唏嘘一番便散了。
县城,医馆。
韩春山躺在医馆的床上,医馆的老大夫正拿着剪刀剪开他满是污血的裤腿,韩春山嘴里咬着块帕子,疼的满头大汗。
老大夫擦干净腿上的血,小心的摸了摸骨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万幸啊,没有叫石头砸碎了关节,只是断了腿骨。还好,还好,老头子帮你接上固定起来就行。”
韩春山拿下口中的帕子,担心道:“大夫,我这腿,不会瘸了吧?”
老大夫手下动作不停,利索地正了骨,跟徒弟一起小心翼翼地拿木板绑了起来。
“放心,好好养养,不会瘸的,只是啊,这伤得在家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没个三四个月你是干不了活了。”
老大夫起身让徒弟给韩春山另一条腿上的伤口清洗上药,算了算药钱,朝陪着韩春山来的人问道:“这药钱,是你给还是他给?”说罢指了指韩春山。
陪着韩春山来的人正是李喜的朋友,也就是他们的老板邓佑,只是这原本说好的建房子的活怎么变成了上山采石,就不知李喜知不知情了,反正韩春山这次是被李喜坑惨了。
邓佑暗道倒霉,这采石的活儿才开工第一天就出现了这种砸断腿的事,当真是不吉利。
他是不想掏这份药钱,但若是这事传出去恐动摇人心,采石的活本就辛苦危险,若出了事他不管不顾,以后谁还敢来上工?无人上工他要怎么赚钱?所以他不止得给了这药钱,恐怕还得大方的给韩春山一些银钱以示安慰。
“当然是我来出,多少钱?”
“给五两就好,他这伤看着凶险,实际费不了多少药,全靠养着,老夫开一些调理的药他带回去吃几幅就行了。”
还好,没多少钱!
邓佑松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递了五两给大夫,将剩余的五两递给韩春山,“春山啊,这五两你拿着买点肉,骨头什么的补一补,这事我们就算过去了啊。”
韩春山没有推辞,坦然接过银子道了谢。
剩下的大半年他都做不了什么重活,干不了活挣不了银子,他拿什么养活妻儿?
邓佑待了不久就走了,留韩春山在医馆等着韩家人来接。
“爹,爹!”云朵冲进医馆看到韩春山躺在床上,衣服上满是血迹灰尘,眼泪唰就下来了,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这个嘴笨舌拙,沉默付出的男人的重要。
“爹,你怎么样?没事吧?”
韩春山摸了摸云朵的头,替她擦掉眼泪,扯出一丝笑安慰道:“爹没事,真的,你看爹不好好的在跟你说话吗?放心吧,云朵乖,不哭啊……”
韩春山转头看向后面进来的,同样眼圈泛红的刘氏,“吓坏了吧?你们放心,真的没事,不信你们问问大夫。”
云朵哽咽着点点头,去找大夫询问韩春山的伤势,刘氏掏出帕子替韩春山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等韩春水和韩春喜韩春丰两兄弟进来,云朵也扶着老大夫过来了。
“大夫,请问我兄长伤势如何呀?严不严重?”韩春水着急问道。
老大夫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他的腿我暂时替他接上了,但是伤在骨头老夫也不敢打包票,带回去先养上个三四个月,等骨头长好了再看恢复情况吧……”
说着撇了一眼旁边的云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但是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他的腿恢复不好可能就瘸了,一辈子都做不了重活,唉!药钱邓老板已经付过了,我叫人将需要吃的药送过来,人你们带回家好好修养吧。”
韩春山蒙了,这,怎么跟原先说的不一样?不是说我不会瘸吗?
韩春山见大夫要走,挣扎起身想问清楚,就见云朵一个箭步窜过来,朝他挤了挤眼,示意他别问,旁边的不知情的刘氏已经苍白着脸哭起来了。
等韩春山一行人回到顾家庄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韩春喜韩春丰两兄弟谢绝了刘氏留饭的邀请赶着驴车先回家了。
韩家众人都还没有睡,见韩春水背着韩春山进门连忙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着韩春山有没有事。
韩春山靠着被子半躺在炕上,向韩家众人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便将大家劝去尽早休息了。
云朵端了赵氏温在锅底的晚饭过来,和韩春山刘氏一起草草吃了点,将下午家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韩春山听了果然黑了脸,任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接受不了自己的父母兄弟会这样对待自己,自己的性命在他们的眼里竟然不值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