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南城环山赛车场,严格按照国际标准建造的。正赛距离320公里,比赛时长一个半小时。
比赛开始前二十分钟后,阿泽侧眸看着明明天之骄子却总是无怨无尤不求回报的陪伴在他左右的蔺清瑜,忽地勾唇笑道,“清渝,过几天我要回趟瑞士。你能留在这里替我看管这些案子吗?”
蔺清瑜斜睨了他一眼:“澄海有事儿,还是?多少天?”
陈睿泽近一排状态大好,即便小希不在,整个人也都安稳明亮。所以蔺清瑜没往坏处想。他万万也想不到自己最好的兄弟已经动了死志,这一别,在他当下的想法里就是永别。
陈睿泽笑答,俊逸的脸上寻不到一丝异样:“同Keh的合作案有了实质性进展,我一直跟开的,爷爷想让我回去跟进处理。最慢也就一个月时间。”
蔺清瑜想了想这边渐渐铺开的摊子,又想了想阿泽碰到陈志均时的可怖模样,心再一次偏向了后者。赚钱什么的对于他而言,远没有阿泽重要。
“就这么短的时间,苏杭留这里就行了。我跟你回瑞士,顺便看看我家老头子,省得他气疯了。”
阿泽早料到他没有这么容易被说服,搬出早先想好的说辞:“跟我回去,雅宝的收购案不管了?”
蔺清瑜记起了这茬,短暂的失了言语。
陈睿泽将他的反应看入眼底,忽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保证。
“别担心了,我保证回瑞士的这段时间避开陈志均。”
阿泽悄然改变了对陈志均的称呼,但沉溺于自己思绪中的蔺清瑜并未及时察觉到。
微皱着眉头默了半晌,才再度开口,
“那你一定要避开他,每天都要给我打个电话。漏了一天,第二天我就飞瑞士。”
陈睿泽沉沉点头:“好!”
见他没有任何犹疑的点头,蔺清瑜的心绪稍稍安了几分。再加上比赛就快要开始了,他不想阿泽分心:“这些之后再说,你现在专心开车,给我海虐华臻!每次看到他,老子就一肚子火。”
闻言,陈睿泽拍了拍自己搁在身侧的头盔。
“没问题,看我的!”
....
半个小时后,陈睿泽和华臻先后上了自己的车。
锁定车门的那个瞬间,华臻侧眸看了眼陈睿泽。但他一直看着前方,视线深邃悠远,就像那里站着一位十分重要的人。
这一次,华臻没猜错。
陈睿泽是在看人,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而是他的仇人,陈志均。
他学法律为他,学格斗剑术为他,学车也因为他。
可以说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所学的一切只为亲手了结他...
他是可以借他人之手了结他,但他不愿。这种仇恨,不亲手去了结,他枉为人子。
当裁判宣布比赛开始,两台车就像脱了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除了最开始的适应阶段,陈睿泽一路领先到了最后。在旁人眼里,他是为了赢华臻,实际上他把这次当作对付陈志均的一次模拟。
抱着必死之心,将速度拉到最大....
...
约定的十五天期满,小希笔直的站在爷爷面前,面色红润坚定。
乔老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心绪竟生出了几分恍惚。
那个他抱在手心的小东西终是在时光静逝中长成了大姑娘,学会了坚持也懂得了守护。
他再不舍,再不愿,也不能阻滞孩子们自己选择的路。
“小希,爷爷最后问你一次,分还是不分。”
小希注视着爷爷:“不分。”
这半个月对于小希来说可以说是一场修行,对乔老也是。
其实,他很早就料知了小希最后的决定。他只是....只是想为她慎重再慎重,不管现在的她能不能理解。
“小希,走出了这个门,再苦再难都不要后悔。不要让自己的坚持演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
老爷子如是说道,但他心里很清楚,她不会后悔。
这性子,当真是跟他一模一样。他确实有些头疼,但更多的时候他都在赞叹命运和轮回的神妙。
“爷爷,我选的路再苦再难我都会走下去。即便,一个人!”
“行了,走吧。未央,手机还给她!最近一段时间,我想静静。”潜台词明显: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问完交代完,老爷子出门了。
奶奶将充好电的手机交还给了小希:“去吧!”
小希接过后,伸长手臂抱了抱纤瘦的奶奶,小脑袋亲昵的蹭着她的肩胛:
“没事儿的,奶奶。阿泽的状态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好许多。如果承受不了了,我一定会及时找家人和心理医生。”
“嗯!”
..
走出了屋子,夜风拂过,小希觉得冷,连忙将刚套上的外套系紧。然后沿着干净绵长的柏油路下山,陈哥已经在外面等她了。这条路并不短,奶奶也提及要钱叔送她,但她婉拒了。
她想走一走,顺便整理整理心情。
在没有工作和手机的这十五天里,她的时间变得莫名的充盈,就像是回到了洛希时代。除了种花钓鱼就是写歌冥想。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阿泽来后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呈不可逆的态势。
她正一步一步沉溺,即便前面可能是万丈深渊。
人们常说年轻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会太孤单。因为遇见了,就可能是一辈子的念念不忘。
她想,这大几率会是她最后的结局。
有些凄迷,但也不是不能接收。
心绪浮动间,小希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岗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