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灯光下,酒杯破碎的光斑诡谲得迷人眼,温雁晚眯起眸子,忽然升起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上辈子,陆潮生替他还了钱,那时他尚且自尊心强盛,贞洁护得跟什么似的,看不起他们那些纨绔公子哥,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也得亏陆潮生不计较,回校后,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半个学期,直到他的外婆病危,他急于用钱,这时陆潮生才找上门来,给了他一大笔钱。
虽然陆潮生没有明说,但温雁晚心里明镜似的,在酒池肉林里泡惯了的公子哥,心里除了那点破事,还能有什么?
就算他是Alpha,那就怎样?
那时温雁晚气疯了,当即臭骂了对方一顿,将那些钱挥在地上。
金钱在空中洋洋洒洒,奢侈至极,又糜烂至极,但令人温雁晚印象深刻的,却是那时陆潮生的神情。
悲怯的,惊慌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却又转瞬即逝,定眼看去,仍旧是那副清冷无尘的模样,让温雁晚不禁怀疑,方才的所见,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一疑惑,就是整整五年,即使是到了第二辈子,他也仍然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温雁晚算是彻底想通了,和外婆的命相比,自尊心算个狗屁。
温雁晚找到包厢,推门而入,里面的喧嚣立时停下,公子哥们互视一眼,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哟,我说陆少,你怎么找了个Alpha过来,看不出来,你口味这么重啊,还是这么个、这么个……”
随着温雁晚的缓步靠近,他精致凌厉的面容也逐渐展露在灯光下,那人愣愣盯着温雁晚的脸,嘴里的话忽地卡了壳。
“这么个……极品啊,我去!”
包厢顿时炸了锅,温雁晚神色坦然,任凭众人肆意地打量着,自己的目光却牢牢锁定了包厢中央的某人身上。
那是个Alpha,体型修长,坐姿端正,手中酒杯轻晃,眉目似雪般清冷。
其他人周围或多或少都围着几个O,只有他的身边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像一枝孤独盛放的、清傲的梅。
但只有温雁晚知道,这个极品Alpha将在不久后的某天忽然分化成Omega,从此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下。
似是察觉到温雁晚的注视,陆潮生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瞬间与温雁晚肆意的目光撞在一起,隔着满屋的烟酒的气息。
温雁晚两眼弯弯,陆潮生却微微一顿,而后淡淡挪开视线。
真是有趣,把人叫过来,自己又不说话。
温雁晚笑意更浓,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缓步走了过去。
有好事者当即忍不住道:“小帅哥,就是中间这位替你摆平了麻烦,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听到那人的话,温雁晚当即拿起陆潮生桌前的酒杯,指尖轻轻旋转,将明显带有水渍的杯口朝向自己这边,缓缓开口:“这次多谢陆少舍财相助,我先敬你一杯。”
言罢,便将杯中的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倒转酒杯,用手指捏着杯柄,在陆潮生眸前轻轻转过一圈,轻扣在了他的面前。
陆潮生抬眼看他,少年身姿挺拔,容貌极盛,光落在他的唇间,晶莹水渍化作暧昧的痕迹。
陆潮生眸光一暗,没说话,唇瓣却轻轻抿了抿。
气氛顿时热了起来。
“卧槽,敢调戏陆少,这哥们儿真带感!”
“现在的Alpha都这么会的吗?”
“难怪陆少看不上Omega,这可比Omega带感多了!”
“陆少,小帅哥还等你回应呢,你别光愣着不说话啊!”
“安静。”
众人立时闭上了嘴,眼神却在两人间来回打转,满是看好戏的模样。
陆潮生执起空酒杯,白皙的指尖比玻璃还剔透,抬眸:“你把我的酒喝了,我喝什么?”
他的嗓音清冷,语调淡淡的,像一捧雪,似乎一碰就化。
怎么说也当过几年的公子哥,温雁晚自认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他俯身拾起桌上的酒瓶,深邃的眸光微敛,单膝跪地,替陆潮生斟酒。
从陆潮生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纤长的眼睫,俊挺的鼻梁,以及那两片刚被沾染了湿意的浅色的唇。
模样俊美的极品Alpha在自己膝下俯首称臣,这是任何拥有征服欲的Alpha都无法抵抗的景色,包括陆潮生。
气氛彻底飘了。
有人见温雁晚倒完酒便想起身,立时出声调侃:“小帅哥,只是倒个酒可怎么够,没看见你的前辈们是怎么做的吗?”
身边体型娇小的Omega立时上道地靠进了那人的怀里,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俯身凑了上去,与那人唇齿交缠。
把陪酒师说成是他的前辈,这是明目张胆的作践了,温雁晚也不生气,反而淡笑着接过陆潮生手中的酒杯。
温雁晚只是侍者,那人也不指望他真和陪酒师一样,用手喂个酒看看陆少的热闹便够了,再过分的他们也不敢。
没想到,温雁晚的胆量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只见俊美至极的少年看着陆潮生的眼,轻笑一声,抬头抿了口酒液,然后捏住了陆潮生的下巴,右手撑着他身侧的扶手,倾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