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隐宗的靴子?……
甘棠强忍着痛,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因着她情绪的起伏,牵动了内伤,翻涌的血气立刻冲到嗓子?眼。
张嘴想要将血咳出来?,可她一用力?发出声音,就觉五脏六腑绞肉般疼痛。
她便大口吸气,再?快速将气息通过喉咙哈出去。
噗——
本来?她想将血缓缓呼出来?,没想到直接喷洒了出来?,如雨般落在汪寒舟的衣摆上。
慕容白收回脚一进门,刚好看到这一幕。
甘棠倒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都是血印,凝固的浓黑的发丝也泛着微红。
几根发丝贴在甘棠的脸颊,衬得她的肌肤冷白。
在她眼睑下方,有两条泪痕,泪痕的中间白皙无瑕,而泪痕边缘如河岸线一样弯绕的红色血痂,说明了甘棠当时的痛苦。
她的嘴角还?流着新血迹,一滴血水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到地面?快干的血泊里。
甘棠的手和脚被捆着,一丝不得动弹。
慕容白两大步跨到血泊处,看了一眼脚下甘棠和汪寒舟身下的血迹,狠狠瞪了一眼汪寒舟。
她一脚踩进血泊中,小心翼翼地将甘棠扶起。
她怕动作太?大,会弄疼甘棠的伤口,动作缓慢却平稳。
纵使她这么一个?体面?的女子?,手上衣角上沾了血污她也不在意。
看着甘棠衣服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慕容白捏紧了甘棠的衣袖,将甘棠拢在怀中。
慕容白看着喻真,眼底流转着泪意:“贵盟就是这么审讯嫌疑人的吗?!她只是有嫌疑!你们并?没有完全?确定她就是奸细!”
因为刑罚的关系,甘棠什么都听不见。
但她能感觉得到慕容白胸腔的怒意。
虽然她眼前一片血红,但慕容白在她眼里发着光。
慕容白跟她说过,她会来?。
她等了又等,挨过一个?个?刑罚,嘴唇都被她咬破了。
那个?时候,她以为慕容白会像以前的她一样,直接丢弃她。
但她的期盼比心底的那一点点失望还?多。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死在这里,慕容白也一定会替她收尸的。
如果她死在这里了,她重生的意义或许就是帮慕容白掩藏身份,助她完成她想做的事。
现在她等来?了。
在甘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手执寒霜剑,脚踩着带光的莲花快步走来?。
“我做到了……”甘棠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她做到了对一个?曾经伤害颇深的慕容白的信任。
汪寒舟捂着胸口,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撑着身体。
撑在地上的手动了动,汪寒舟看到了他整个?人都躺在比淤泥都还?腻还?脏的东西?上。
汪寒舟赶紧半跪着站了起来?。
此时他不敢说话?,只好退步站到喻真师叔一侧。
喻真并?未有一丝慌张或是愧疚。
他甩了甩衣袖,横着搁在小腹处,俨然一副大仙门长辈模样。
汪寒舟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里。
他看着沾满殷红的手,有些嫌弃地全?部抹在了喻真椅子?上搭的大方巾上。
至于衣摆那块,他只能等回去再?扔掉了。
汪寒舟这些举动全?被喻真看在眼里,喻真皱着眉,有些不悦。
“慕师侄,你应该知道,一个?魔徒奸细对我们仙门来?说有着多大的杀伤力?!今天你匆忙过来?,是否僭越位子?了?”
感受着甘棠冰凉的温度,慕容白的眼白渐渐爬上了几根红血丝。
“昨晚我们谈好的只审问?不用刑,是不是不做数?仙道盟的师叔就可以滥用刑法,逼一个?无辜的人招供了吗?”
她怕声音太?大,打扰到甘棠,便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在喻真和汪寒舟听来?,却像是一只猛兽攻击前的低吼。
“昨晚我们确实说好的不用刑,只审问?。可在我审问?这位小棠姑娘的时候,她满口谎言,侥幸至极!我只能动用非常手段,挫一挫她的锐气!”喻真的气势威严,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阴冷。
“师叔懂何为谎言?您昨晚信誓旦旦地说,定能不用刑罚,从她嘴里掏出一切。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
慕容白步步紧逼,“就算对她怀疑很大,但对一个?普通人用如此狠毒的刑罚,我竟不知贵盟做事如此狠厉!”
慕容白的话?对喻真来?说,就是咄咄逼人,逼得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都用到第四级的刑罚了,小棠竟然一点都没有反抗,甚至依旧坚称她是无辜的。
刚才准备用第五级,是他太?冲动了。
喻真脑中一闪,侧身看向汪寒舟,再?看看慕容白对甘棠的态度,他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虽然自?己有意将不能成为仙道盟一力?的小棠往死里折磨,但汪寒舟的撺掇,已经能让小棠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喻真伸手收回了捆住甘棠手脚的绳,绳子?回到他手中,灵气立刻消散了。
“慕师侄,若是你再?耗些时间跟我使嘴皮子?功夫,小棠姑娘就真的归天了。”
慕容白看着怀中越来?越虚弱的甘棠,手一紧,抱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