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莘儿犹犹豫豫地叫林姷。
“怎么了?”林姷问,用笔沾了沾墨水。
“我…想问小姐一个问题?”莘儿说。
“什么问题”
莘儿舔了舔嘴唇说:“那个高焕,他到底去了哪里?”
林姷侧目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莘儿底下了头说:“奴婢就是好奇,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影了呢?”
林姷说:“这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父亲看好他,将他派去他处也说不准。”
莘儿又道:“小姐我还听闻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姷说:“什么事?”
莘儿满脸喜色悄悄地说:“他们有人说崔家前几天来信了,说想要迎娶姑娘过门。姑娘这是真的吗?”
林姷怔了一下子,脑子里竟隐隐的闪过正被困在石室里的那个孩子。
“如果是真的话,奴婢是不是也可以跟姑娘一起去崔家呀?”莘儿眉开眼笑地说道。
林姷微微哽咽,然后起身说道:“我并没有听父亲提起过此事”又道:“我还要去父亲哪里给他收拾公文,你不必跟我了。”
“是”
林姷走在去石室的路上,越走脚步就越快,待石室的门一打开,她忽然又一步都迈不动了。
过了许久,她才走下去,高焕仍是被铁锁拴在哪里,他的脸如死灰,嘴唇干裂,手臂高高掉着,像是死人一样,身上还有鞭伤。
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耷拉着头,像是死了一样。
林姷用棉花沾取药粉,给他轻轻上药,过了一会儿,他声音嘶哑地说:“你滚开”
林姷手下停顿,他靠近她的耳边,用一种极其虚弱的声音说:“要么杀了我,要么你就滚开。”
林姷抿了抿嘴唇,一样喑哑地说:“我不会让你死。”
高焕懒得理她。
直到她把药摸到他的背上,他方才虚弱的说:“林姷,我不光要杀了你,我还要将你挫骨扬灰!”
上过了药,林姷把饭菜递到他嘴边,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吃下去。
“你会饿死的?”林姷说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可是你现在只能相信我”林姷说。
高焕忽然怔住了,他想要大声骂她,想要挣脱铁锁掐住她细弱的脖子。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
林姷知道他那固执的性格,将手里的碗筷放下,说:“高焕,我再给你一条路,一条两全的路。”
他只低垂着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屈服于林业深,待得到他的信任后,杀了他。”她的声音冰冷阴狠,几乎听不出一分犹豫。
高焕道:“那你呢?既离开了林家,待我杀了林业深又可以帮你报了仇?人既是我杀得,还免得你受林家责难,你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林姷说:“这也是你现在可以选择的最好的办法,待杀了林业深,获得了自由,你也可以来杀我,我随时都等着你。”她说的风轻云淡。
高焕咬牙说:“你放心,林业深我迟早都会取了他的狗命,但我是不会让你随心如意的。”
林姷叹了口气,将饭菜递到他唇边说:“所以你先将饭菜吃了吧,你放心这里面没有下药。”
离开石室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林业深。
林姷问:“昨日他可伤到了大人?”
林业深面色阴沉,显然昨夜度过的并不愉悦,也是,高焕那样的人,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控制的,况且林业深不过一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士,哪里会是高焕这样一个从小就驰骋疆场策马横刀的鲜卑人的对手。
林业深道:“我没有耐心再等,他若是再如此,不如杀了痛快,不听话的人留着徒生祸患。”
林姷想要问崔家是否送来了婚书,眼下见林业深不悦,犹豫再三,最终没有问出口,目送着林业深进入了石室。
正要离开,没等走远,石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只见林业深面色惨白衣冠不整的跑了出来,光看那脸,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林姷也吓了一跳,以为高焕伤到了林业深。
只见林业深跑到了林姷身前,抓着林姷的胳膊,惊魂未定,气喘吁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样子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林姷关切地道:“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瘟…瘟疫”林业深脸色青白,拉着她说:“那孩子是怎么回事!身上全都是红斑!河间瘟疫就是他那副样子!”
林姷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心神稍定说:“不能,我刚刚给他上药还不见斑点,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会冒出红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