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我去拿点药来。”他给我掖好被子,起身离开。
我眯着眼睛看他,没说话。感冒使我身心具乏,连拳头都没法儿握紧。
没过一会儿,颜朗端了杯水,拿了几个药丸过来,坐在床沿边,冰凉的大手摸着我滚烫的脑袋。
“吃药了。”今天听颜朗的声音,感觉出奇的有磁性。原来鼻子不行,眼睛看东西不清楚时候,听力如此发达。
“不想。”我沉闷道。
“也行,屁股撅好,我去找下针。”明知道我怕打针,还故意这样说,拿打针威胁我。臭男人!
“我吃。”在针孔的恐惧支配之下,我果断选择吃药。
颜朗扶我坐起时,眼睛盯着我的圣诞节套装看了好一会儿,皱眉问:“买新睡衣了?没看你穿过。”
顺着他眼光看过去,我低头看见了自己那对硬被挤成半球形状的胸。如果搁在平时,被他这样看,我可能会害羞,甚至会脑补一些略微少儿不宜的剧情。
但这会儿,感冒让我头昏的厉害,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一番,混混沌沌,一团烂泥。也不在乎任何想法了,只想好好的躺在颜朗怀里,被他安安静静地抱着。
“挺好看的。”颜朗简单表达了一下看法,这份夸奖,完全不像平时那种满嘴骚话的赞美,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敷衍。
“乖乖躺下,好好休息。”说完,他将我轻轻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以前我感冒了,他总是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虽然我身体挺壮实,也没感冒过几次。印象特别深的是刚结婚的那一年冬天,为了臭美,下雪天我穿春秋天的薄丝袜,妄想模仿东亚某个不知秋裤为何物,冬天只露大白腿的国家,想骚浪那么一次。
结果那天我那年迈的老母拖着我去逛街,在老年劲舞团享有“时尚潮流达人”和“魅力广场舞舞后”称号的她,走到哪儿都是人气王,走到哪儿都有熟人,尤其在那些没有空调和暖气的路边摊……遇到位熟人,不带吹的,没个把小时不挪步。一天浪下来,双腿冻到青紫,我成功感冒了。
就是那一次感冒,颜朗对我的耐心与细心达到了极致。
曾经那么温柔贴心,可现在呢?我严重感冒发烧,他就这样轻易地将我抛弃了?是我要求太多,还是,他不爱我……
就在颜朗离开的瞬间,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我将手从被子里果断伸出,用仅有的力气,紧紧拉住他的裤腿,手臂青筋爆出。而且很奇怪,我用力越大,握紧的手越是颤抖的厉害,以至于声音都颤抖了。
人一旦生病了,或是到了晚上,就特别容易矫情。此时的我,两种情况都搭上了,便矫情到了极致。
声音小小的,抖抖的,眼泪呼之欲出。
“不要走,陪陪我好嘛?”
颜朗平淡地看了我一眼,略带安慰的说:“小感冒,不碍事。吃了药,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我去书房,你一个人睡得更舒服点。”
我的哀求并没有用,眼泪瞬间滑下……
他深望了我一眼,又坐回床沿边,将我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摸着我的大脸,温暖的指腹轻拭我眼角,略带笑意地说:“怎么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能人,也有害怕孤单的时候?”
我从床上坐起,撒娇似的抱着他,脑袋倚靠着他的肩膀,眼泪如同瓢泼大雨。
“我们结婚这么久,你所有的一切我从不过问,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工作,除了我以外你的生活。甚至包括你和其他熟识女人的关系,我真的从来没多说过一句话。不是我不想,我是害怕,打心底的害怕。我怕我问多了你讨厌我。我更怕每天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你不喜欢听的话。我也不敢有太过分的小脾气,我怕你觉得快奔三十的我,想法太多,有公主病,成天矫情。”
他拍着我后背,笑道:“嗯,想法是挺多的。怎么今天突然说了呢?”
“你平时总是花言巧语的哄我,那么多套路情话,用起来得心应手。我不知道你到底多喜欢我,也不知道那些骚话和日常的小套路里有几分真意。因为我们只是相亲认识的。相亲认识的说产生了爱,说出去别人也肯定会笑话。”
“为什么会笑话?有些人缘分来自网恋,有些人来自日常的某个小插曲,有些人来自一见钟情,缘分的起源那么多,为什么不能来自相亲呢?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颜朗一本正经,若有所思道。
我把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继续吐露:“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最近对我太冷淡了。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你不喜欢我,或者是看上了其他女人,我不介意的。你怎样都好。有种爱叫做放手,我成全你们。”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是真的大度,真的矫情。想必风云为之变色,鬼神为之动容。
“你把我抱这么紧,真的有想放手的意思嘛?”
我顺势抹了眼泪,立马放开颜朗。快速扫视他一眼,但不敢看他眼睛。只能低头看着被面。
“哟,还哭了?”颜朗双手捧起我的大脸,眼波流转,笑说:“小脑瓜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我想都没想,凝视着颜朗,脱口而出,斩钉截铁道:“想你!
颜朗哈哈大笑说:“我们的乔乔越来越善解风情了,会说情话了呢。”
我继续一本正经,斩钉截铁道:“是真的想你,闲下来想你,工作时候也会想你。白天想你,晚上想你,即便每晚你睡在我旁边,我也会梦到你。可是我从来不敢说,我怕你觉得我花言巧语太多,但这些都是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这些年过来了,白天你从不说这些话,都是梦中说是吧?”颜朗歪头看着我,好看的眼睛睁得大大大的。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开始躲避他的目光。
谁知他个无理取闹,不按套路出牌,越是尴尬时候,他越是提出更尴尬要求,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臭男人,硬是将我低垂的脑袋再次抬起,说:“喜欢就说啊,爱就表达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怎么想得呢?今晚你要是不说这些话,我差点以为自己一直娶了位爱无能的老婆呢。”
我说:“虽然我一直不说,但是我心理明白的很。”
颜朗说:“嗯,平时心直口快,真到了关键时刻,一句正经话说不出。”
我气恼地,拖着重重的鼻音说:“谁说不出正经话了?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颜朗笑道:“那你把刚刚那些话,再说一遍。”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嘟哝道:“什么话?”
“你说的喜欢我,每天都想我的那些。”
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真的只是一时激动,有感而发。现在我清醒并且冷静下来了,他个不害臊的男人竟然要我再说一遍?真想捶死他!
我打了个喷嚏,接过颜朗递来的纸巾,边擦鼻子边说:“我脑袋涨,想休息了,你去书房吧。”
说完,我顺势躺下。
谁知,我刚躺下,颜朗也上了床。他摁住我的肩膀,不让我乱动,面对面贴近我,低沉道:“说了那么多,真的要立马休息了?”
我吞吞吐吐道:“这么晚,不休息做贼去嘛?”
“我看你这身打扮,还有桌上的牛排红酒,不像今晚没有事的样子。”颜朗摸着我额头,把玩我的长发。
我一时语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是想浪漫一下的,怎么就感冒了,还说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