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却仿若两方世界。
向左侧看去，似是在凌空俯视着凌城，隐隐可见各条街道上仓促地飞奔出一道道身影。
向右侧看去，则是一座小村落，带着面具，身穿黑色长袍的商子书正拧眉静立在村前一条溪水旁，遥遥凝视着炊烟袅袅的村落。
而他，则是凌空站在两方世界相交之处。
似乎，往哪一侧踏入，便将落入哪一方世界。
柳轻云心下茫然发怔，直到发现商子书抬脚向着村子走去，才猛然回过神来。
“这是……”
乍然出现如此诡异的场景，柳轻云稍稍一惊，便很快冷静下来，略一思索，意识到这是算计他们之人在给他一个选择。
一左一右，一念之间，却极有可能是生死之择。
往右，追随商子书而去，他将会进入一处未知秘境。
而在秘境之外，聚集了大量仙门境巨擘。
这秘境，可以说是有进无出。
往左，则是重新回到凌城。
之前，在意识到商子书有危险后，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一旦商子书遇险，再无人护他，他迟早会暴露身份而被仙门境巨擘抓去。
但是此时，在生死抉择之前，他却是反应过来，他已可以修炼遮天术，只要不是运气太差遇到仙门境巨擘，想要隐藏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他此时若是重新回到凌城，显然是最稳妥的选择。从此后，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是，这些天来，商子书待他不薄，且若非商子书，他十有八|九逃不出白骨山。
毕竟，他当初的想法未免太过幼稚天真了，哪怕是谢无云与周寻鱼相斗又能如何？
若无商子书，以白骨山的势力，他终究还是要被抓回去的。
是以，就这么丢开商子书，他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心下挣扎许久，柳轻云默默盘腿而坐，闭起双眸，开始观摩起商子书传给他的遮天术。
既然背后之人如此喜欢算计，这个抉择还是交给对方好了。
他这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身上清光一闪，变化成了身穿白衣的商子书的模样。
柳轻云缓缓睁开双眼，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此刻，他已然学会了遮天术。
但是，施展遮天术，却是需要消耗商子书的神魂。
估摸着，他若是一直施展遮天术，商子书的那一道神魂只能坚持一年时间便要消散。
所以说，即便他选择回到凌城，也必须要在一年之内踏入神魂境才行。
“磨磨蹭蹭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柳轻云正愁眉不展，迟疑不决之际，丹田中突兀地响起一声怒喝。
冷不丁听到这声怒喝，柳轻云被吓了一跳，急忙将神识沉入丹田，顿时发现丹田之中远方被雾霭遮掩的黑玉墓碑群上方，凌空静立着一个身穿黑袍脸色阴沉冷峻的青年。
蓦然见到此人，柳轻云心神一阵恍惚。
这黑衣青年的容貌，竟是与他有九分相似，只是年纪看起来略比他稍大一点罢了。
“吵吵嚷嚷的，烦不烦？”
柳轻云正要开口，在黑衣青年身侧，竟是再次出现一人。
此人身穿青衣，容貌同样与他有九分相似，只不过脸上神情却是懒洋洋的，双手抱臂瞥了眼黑衣人，撇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么大火气干嘛？”
青衣人话音刚落，黑衣人面露鄙夷之色，冷笑道：“一世一轮回，谁跟你是自己人？”
青衣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雾气朦胧中再次出现一人，容貌相同，却是白衣染血，脸色苍白，神态略显疯狂。
随着此人现身，柳轻云顿觉心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狂躁杀意。
这股杀意似乎是惊动了什么，丹田灵雾疯狂涌动，从数不尽的黑色墓碑中飞出一道又一道容貌相同的身影。
凝视着这一道道身影，柳轻云顿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气弥漫全身。
血衣人抬脚向前迈出一步，直接出现在人群之前，回头看了眼，嘶哑道：“一群废物罢了。”
说着，血衣人抬眼看向虚空，凌空一掌拍出，冷笑道：“枉费本座当年屠尽一世生灵送你离开，连废物都不如！”
血色掌影一闪即逝，柳轻云顿觉胸口一疼，身子竟是直接向着脚下右侧秘境中摔落而去，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中。
昏迷过去之前，柳轻云隐隐听到一阵低语呢喃。
“大家都是自己人，才断几根肋骨未免太小气了，怎么着也应该打个半死才能显出咱们的和善不是？”
“居然还想丢下子书，真不是个东西。”
“急什么，他若是成不了仙，这一轮回结束后，还不是得来陪咱们，到时候再慢慢收拾便是。”
“唔……一日一次扒皮抽筋？”
“还是割肉吧，每日三千刀？”
“太血腥了，本座晕血。那个谁不是擅长养蛊嘛，直接来个万虫噬魂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