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乔央离还很年幼,尚且刚学会走路,他成日腻在皇后身边,被苍倾帝瞧见,认为皇子跟着母亲,容易学到母亲的懦弱,便被他扔到了武学堂,整天学武。
本是强身健体的一件事,乔央离也挺喜欢的,而皇后心疼幼子,每日都会送来午膳,供他吃食。
那个时候正值酷暑,宫道上空无一人,乔央离守在学堂前,等着皇后给他送吃的来。等了半天,乔央离并没有等到人来,反而是等来了皇后娘娘失足落水的消息。
宫人原本打算带着乔央离过去,但他年纪小,听到皇后娘娘大出血,竟然不敢过去,躲在学堂的床脚下,任谁也拉不出来。
后来,乔央离才知道皇后时被人推入水中的,当时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落水之后,腹中之子便没了,她伤了根基,之后再无子嗣。
乔央离一直想不透自己,明明是自己的母亲出事,还是在给他送吃食的路上出事,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不肯过去看一眼。
尽管事后皇后并没有说过他什么,但乔央离仍旧为此事耿耿于怀,无法放下。
白濯挪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背道:“不过是些旧事,若是在放不下,直接跟皇后娘娘说开就行了,想来她早已忘了这事。”
“嗯,之前就有说过了,大概是时间久了,她都忘记有过这么一回事。”乔央离借机靠在他的肩膀上,叹道:“所以那时起,我便讨厌宫中这种生活,母后这么好的人,他们也下得了手?”
“害人之心,不论你是与对。”白濯没看出乔央离那点儿心思,伸手轻轻拍着他,连他摸到腰间的手都不曾注意到,直到离王殿下手指一捏,他才反应了过来。
白濯怒道:“你做什么呢!算计我?”
“哪敢算计白公子,本王要让白公子安慰呢。”乔央离道。
白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坐到了他的对面:“安慰个屁,赶紧喝完茶滚吧。”
乔央离道:“白公子这么绝情?”
白濯:“嗯,很绝情,不走动手的那种。”
乔央离道:“唉,本来想邀请白公子去结缘桥走走,晚些再去含烟楼喝酒的,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白濯咬咬牙,道:“等会!我去换身衣服。”
乔央离勾唇:“好,等你。”
两人说不到一会儿,又结伴出行,白妈妈忍不住出来,叫住白濯,问道:“晚上还回不回来?”
白濯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疯狂点头:“自然回来,不过可能要晚些,我去含烟楼看看姐姐们怎么样了。”
白妈妈笑容一僵,叹道:“行,带点东西过去,她们……也照顾你不少年了,做人不能忘本。”
“不会的,娘亲且放心。”白濯拍着胸口:“白濯出品,必是精品。”
白妈妈被他逗笑,拍了他一下,道:“行,那去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回来跟你娘你爹说。”
白濯点点头:“好,坚强的后盾。”
唯一一个有可能欺负白濯的人一点儿也不心虚,出言道:“白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就是你在我才不放心!
白妈妈忍不住腹诽,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人放心。
白濯已经习惯了带面罩出行,尽管有人认出他,热情地跟自己打招呼,白濯只是点点头,仍就像以前那样清冷。
两人来到结缘桥,桥上摊贩不少,白濯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烤鲫鱼大娘,脚步生风,走过去道:“大娘,好久不见了!”
大娘没认出他来,愣道:“这位公子,你是哪位?”
白濯扯下面罩,笑容灿烂:“是我呀。”
“哎哟,是你,你怎么来了,好像好几个月都没见过你了。”大娘将手中刚刚烤好的小鲫鱼交给了他:“来,尝尝大娘新做的口味。”
大娘以前主要是煎鱼,为了保持鱼的鲜美,很少下作料,现在给白濯的鱼却洒满了艳红的辣椒面,单是闻起来就十分诱人。
白濯轻车熟路找地方坐下,又点了几条,这才一边吹着手中的鱼,一边慢慢啃着。
乔央离突然想起来,他曾在这里跟白濯相见,还打过了一场,想来当初白濯对他也是厌恶至极的,满口白姑娘,却不知道白姑娘就是他。
离王殿下对鱼没多大兴趣,但还是陪着白濯用了一些。
两人几乎是把昔日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磨磨蹭蹭,逛到了天黑,掐手算了时间,含烟楼也开了,便拐个弯往回走,进入京城那条最富盛名的街道。
以不一样的身份,走在从小爬滚到大的街上,白濯有种莫名的新鲜劲儿,抽开被离王殿下抓着的手,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比在篷州还要兴奋。
走到含烟楼,门口站着的姑娘还是很熟悉,她们远远就见到了离王殿下,听闻离王要跟宫翎成亲,一边又跟白濯暧昧不清,以往对离王刮目相看的她们,皆是佯装没瞧见,冷漠得像个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