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殿下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即便被白濯甩了几次冷脸,他依旧满面春风,将白濯的冷言冷语自动加热,揣心窝里暖着。
白濯气不打一处来,脚步慢慢加快,试图将某个憨憨甩开,奈何他身高不及离王,脚步也比不上他,离王只稍跨开半步,就轻而易举地追上人。
这种时候,白濯终于体会到女装的不好了,不能动武不能运轻功,只能提着裙摆小步奔跑,好不憋屈。
重绛红重工重彩,用料毫不吝啬,白濯稍一晃神,手中光滑的衣料便滑了下去,他没来得及反应,一脚踩下去,竟摔了个正着。好死不死,他在上桥阶,面朝下跌落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而紧跟其后的离王更是来不及扶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趴倒在面洽。
他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将人扶起来,“白姑娘,你没事吧?”
白濯抬起脸来,一张姣好的面容出现了两道不深不浅的伤痕,掌心也磨破了,正渗出血来,衣衫凌乱,倒也没破损。
若是白妈妈在面前,白濯定是要扑到她身上好好哭一场的,可惜面前是离王,比肖辞还要生分的离王。
摔下去时,白濯看到桥上几颗石头时,他就知道自己这张脸毁了,他垂下眼,甚至能看到凸起的红痕,半边脸也刺痛得很。
白濯道:“有镜子吗?”
乔央离没反应过来,“啊,没有。”
白濯指着自己左边的脸,冷静道:“伤口深吗?”
石头不大,但很尖锐,乔央离捻起衣角,给他擦掉流出的血,摇头安慰道:“不深,不会留疤的,晚上本王让人回京城带药,你不必担心。”
白濯突然推开乔央离,语气凶狠:“不深,都成这样了还不深!果真遇到你老子就没有好事情!”
乔央离跌坐在他面前,一瞬间,在他气急败坏的眉目间看到了白昼的影子。
白濯气归气,却没忘记自己在假扮女子,怒嗔时嗓音已经娇俏。他忍着膝盖、肚子上的疼,艰难地爬起来。
乔央离见状,伸手要去搀扶,却被白濯用力甩开,没有分毫犹豫。
白濯定定地看着他,道:“我要你,离我远点。”
方才不落忍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乔央离的心突然被纠在了一起,他愣了愣,不太确定:“你说什么?”
白濯手指头戳着乔央离的肩,一字一顿,清晰响亮:“我,要,你,离,我,远,点。”
宫格也好、尚小舅子也好,从头到尾,白濯都没把他们当回事,唯独乔央离,让白濯又气又恨。
白濯道:“你要对付含烟楼也好,对付我也罢,请自便,往后桥归桥,路归路,谁先理人谁是狗。”
乔央离:“……”这话莫名熟悉是怎么回事。
深知得罪白濯的离王殿下哪听得进他这些气话,一把拦住他,也不管白濯如何生气撒泼,直接将人抱起来带回了驿馆。
白濯摔得不清,又怒火攻心,其实早就头晕目眩了,再被乔央离这么一带,险些没背过去,他缓了半天,咬牙切齿道:“离王殿下听不懂人话?”
乔央离道:“偶尔听不懂,你先去清洗一下,以免伤口发脓。”
京城小殿下连厨娘都自己带,更别说侍女了,他带了个大美人会驿馆,侍女们登时精神了起来,有的去找赶紧的衣裳,有的则找来伤药,打算给他涂抹伤口。
白濯对这张脸的重视不亚于衣裳,他拦下要上药的侍女,警惕道:“这是什么?”
乔央离道:“玉凝露,止血化瘀的。”
白濯道:“会留疤吗?”
侍女摇摇头,“不会,保证姑娘的脸能恢复如初。”
白濯看向乔央离,仍是满脸怒意:“若是留疤,我便烧了你的离王府。”
侍女手一抖,没了声音。敢在离王面前这么放肆的,除了苍倾帝外,白濯是第二个人。
能被离王殿下抱着回来的人绝非等闲,侍女也不敢出言维护主子,垂首默默给他清理伤口。
乔央离也不恼,坐在一旁气定神闲,“行,你先好上药吧。”
一路淋雨吹风过来,白濯也有些害怕,不敢再拦,任由侍女摆布。
清理好伤口,又给白濯敷上一层厚厚的药,侍女收拾着东西,边问:“殿下,可要带这位姑娘清洗一番?”
“要。”这话是白濯所说。
一番折腾下,他的衣服半干半湿,还带着不少泥土,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白濯忍不到去祁府再洗。
侍女看了乔央离一眼,见他点头,便领着白濯出去了。
热水早早就备好,侍女们一桶一桶倒入木桶中,很快,屋中氤氲出热气来。
侍女们完全把白濯当作主子伺候,耐心细致,没有半分不敬,甚至贴心地在木桶中洒了花瓣。
两人侍女走到白濯面前,福身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