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睁大眼睛,道:“那是为何?”
“公主对我有生恩,未有养情,如今为了一己私利,杀了对我有恩的老板娘,她不能枉死。”胡三儿平静道。
珈蓝大笑了起来,连眼泪都下来了,“傻孩子,真是傻孩子。你为了给那女人报仇杀了我,我无话可说,可你怎么能和那越子临合作?她是条毒蛇,今日我去了,明日就是你。”
“还有他。”越子临冷冷地接下。
胡三儿神色不动,拔出了刀。
她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女人,一个名为她母亲的女人,而是一团死肉。
“你向来觉得至亲最好控制,”越子临道:“如何?”
珈蓝笑道:“如他一般薄情。”
她说完,倒了下去,连眼睛都不曾闭上。
黑甲军士一掌击晕了胡三儿。
“知道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孩子,我带走了,免得你心烦。”那人道。
越子临点头,诚然,现在胡三儿不能死,这场大戏还没有唱完。
门外刀戈之声不知何时停了。
或许是段长歌把那三人杀了,或许那三人将段长歌杀了。
她拿剑,将被迷晕的几人补刀,然后姿态平稳地开门。
迷药只能在人精神高度紧绷,呼吸急促时使用,这样吸收最快。
这也是她为何没有一开始就使用迷药的原因。
“我马上,就让他们来陪你。”越子临喃喃道。
那人道:“你的伤。”
“段不疑以命相救,我身为友人,自不能袖手旁观。”她道,推开了门。
剑光如同霜雪,盖过九州。
对方相抗。
“无病。”
这两字念得缠绵,仿佛在唇齿中滚过一圈。
越子临的剑一下子就停了。
门外横七竖八地倒着人,段长歌站在血泊中,虽然挂了彩,但看起来比她好上太多。
是啊,她早就受了重伤,段长歌可是全盛。
她悬着的一颗心,慢慢落下。
越子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头发痒,她张口,一口血涌了出来。
段长歌一下子接住了她。
越子临软绵绵地倒在她怀里,突然笑了起来。
天下之大,所识之人甚多,可谁会无怨无悔地来救你?
“我看看你的伤。”段长歌道,脱下她快要被划碎的袍子。
血是热的,段长歌的怀抱是暖,她被抱在怀里,春水剑柄之凉,恍若千年寒冰,可她不能放下。
从顾家被灭满门开始,她就再没有资格放下。
春水碧透,宛如美人面。
黑甲军士揭下面甲,是张平平无奇的脸,她蹲下,摸了摸珈蓝脸,从怀中掏出一张皮,一支笔,把皮放在珈蓝脸上描画起来。
之后她将皮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一颦一笑,像极了珈蓝。
她拎着胡三儿出去,道:“还没抱够?”
段长歌见到她的脸愣了一下,之后道:“摘星阁阁主,风雅先生?”
风雅点了点头。
世人皆成其为雅先生,因不知其姓甚名谁、年方几何、是男是女,只是腰间挂着一块古玉,篆曰:风雅,顾有此一称。
越子临被段长歌抱在怀中,道:“多谢。”
“这是个人情,”风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要还的。”
“来日,子临必然投桃报李。”
“但愿你真的能活到那一天。”风雅拽着胡三儿,道:“这孩子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