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弥旬才不害怕,他紧紧拥在掌心的纯白光辉就像一盏长明灯,光芒汹涌而出,足以将眼前的黑暗照亮。
在憧憧光影的照覆下,一抹屈身半跪于黑暗中央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夏弥旬的视界。那人?低垂着头,并看?不清脸庞,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然而,就算闭上眼睛,夏弥旬都?知道,他就是商籁,他的商籁,骗子王八蛋!
商籁的全身都?像被无数密密麻麻的漆黑蛛丝紧紧缠绕,每根蛛丝都?将它们?尖细的根系深深扎进他的心脏,吸食着他的力量。以至于最近位置的那些本该浓黑如墨的蛛丝,都?泛出了微弱的淡金光芒。
夏弥旬的眼泪瞬间夺出眼眶,怒吼:“把老子的男人?还过来?!”
转眼之间,整座黑暗空间都?响起尖锐刺耳的厉叫,视线里暗夜深影般的漆黑蛛丝疯狂舞动起,呼啸着向夏弥旬排山倒海而去。
夏弥旬勃然大怒,源源不断地?喷射出精妙绝伦的地?道国骂,并对那些蛛丝施以惨绝人?寰的拳打脚踢。
蛛丝为他滔天的狂戾怒火所慑,嘶叫着纷纷退避了。夏弥旬跋涉在黑暗里,努力一步一步迫近商籁,终于,他能看?见近在咫尺的商籁的模糊面?影了。
被黑暗侵蚀的商籁还是那么好看?,依然是那个不染纤尘、高高在上的至高神祗,就连爱恨嗔痴都?从那张冰雪面?容上消失了。夏弥旬胸口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悲伤,他扯开嗓门嚎啕大哭起来?,哭出两挂哗哗的清水鼻涕,差点滴到商籁头上。
没办法,他实在太想哭了,为太多人?,为太多事?,必须哭,不哭不行。但是,哭完就好了,痛痛快快哭一场,什么便都?结束了。过去的苦难终将的远走,等候在前方的是无比甘美的幸福。
夏弥旬伸出手?,捧着那团耀眼的纯白光辉,触向商籁的胸膛。在那团光辉没入商籁心房的刹那,那些漆黑的蛛丝像退潮的海水,急速从商籁身上褪去。所有的黑暗都?倏然消失,化作满天飞舞的星尘光粒,纷纷扬扬飘落在铺天盖地?的永留花海之上。
漫漫虹彩的云蒸霞蔚中,两人?就这么静静拥抱,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商籁缓缓睁开眼睛,直直撞进眼帘的,是夏弥旬饱含热泪的笑?容,露出小尖牙的甜甜笑?容。
“命运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对抗的东西,命运是两个人?一起去打破的东西。只要能和商籁在一起,无论面?对怎样残酷的命运,我都?无所畏惧。我永远不会离开商籁,商籁也?永远不能离开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好像有点困了,想要好好睡一觉。希望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你。这一次长眠,时间应该不会很长,而且,我不会再做噩梦了,梦里都?是幸福的回忆,真好。”
*
川源市。医院。
走廊里,郎赢和苏羽璃正满脸焦虑地?走来?走去。一见医生从病房里出来?,他们?就像见到救星似地?追了上去。
“陈医生,现在检查结果到底怎么样?人?都?昏迷三天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别?担心,患者?是因饥饿而造成的暂时性昏厥。”
苏羽璃&郎赢:“……”
陈医生:“你们?就不惊讶吗?”
苏羽璃&郎赢:“天、天哪,真是没想到诶!”
陈医生:“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把自己饿成这个样子。不是我说你们?,就算是职业需要也?不能过度节食,那样对身体的危害是很大的,明白吗?”
苏羽璃&郎赢:“明白明白。”
陈医生:“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
苏羽璃&郎赢:“嗯???”
陈医生:“患者?之前有过植物人?昏迷的病史,这次昏厥,很有可能带来?并发症。”
苏羽璃&郎赢:“并发症?”
陈医生严肃道:“没错,那就是逆行性遗忘,简称失忆。”
“啪。”
花束掉在地?上的声音。
众人?转过头,只见商籁怔怔地?站在那里,他的双手?停在半空,还维持着抱拢花束的姿势。
*
夏弥旬是在第二天的清晨苏醒过来?的。
一睁眼,就有三张脸近距离怼着自己,吓得他“嗷”了一嗓子。
“老、老大,您还记得我是谁吗?”郎赢指着自己,颤声问道。
夏弥旬摸摸他的脑壳儿,“你是郎赢。”
“公公,那我呢?”苏羽璃忽闪着长睫毛追问。
夏弥旬摸摸他的脸蛋子,“你是小羽。”
“呜呜呜呜太好了,没有失忆!”苏羽璃和郎赢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忽然一想好像还漏了谁……
商籁!
两人?赶紧把商籁推到夏弥旬面?前,异口同声地?发问:“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夏弥旬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当然。”
“呼……”苏羽璃和郎赢对视一眼,总算彻底安心了!
紧接着,又听夏弥旬凶巴巴地?道:“他就是我最讨厌的人?,作文本里必写的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