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没说什么话,自己走了。”惜过如实说。
神爱不太意外地“啊”一声,脑子里想着山上的场景、两人说的话。何苦明明知道了,可是他无动于衷。
神爱闷闷不乐,呆了好半晌,脸又开始红了,才被鱼宝妩按下去歪着,勉强笑道:“还没问,我怎么回来的?我只记得倒下去的时候,看见你扑在草里了。那一片都是刺,我没坚持住走过那里,很对不起。你伤得怎么样?要是我太沉了,你千万照实说,我好少吃一点。”
惜过怕神爱又多想,为难地斟酌用词:“您自然是何苦师伯送回来的,奴婢们也不敢碰。才是初春,杂草都还没长好,只刺破一层皮,小伤,不碍事。您就不要打趣惜过了,只求殿下早点儿好了,替惜过求一求情,还回去跟着我们爷。”
神爱眉开眼笑,安慰道:“何欢那么好说话的人,不必我帮你求情,你就是现在回去,他能怎样。”
惜过心知神爱殿下对何欢了解不深,也没想到这么不深。想必是从来只看见他们爷好的一面,哪知道不好的时候呢。他苦着脸,叹气:“这话我也难说。我们爷是极好的人,但是好人也有脾气。”
“那你不回去,又不走,住哪儿?”
惜过打起精神,抹了一把泪,笑嘻嘻地望着神爱。
神爱知道了他的意思,想他手上身上都缠着纱布,又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弄成这样,怎么肯开口让他走:“那就在我这儿,回头你们和好了再回去。”
惜过立刻行礼笑道:“惜过谢殿下收留之恩。”
鱼宝妩要让神爱休息,和惜过退了出来,两人立在外间的门下,拢着衣袖望着大雨的黄昏,静默不言。
神爱倒头睡了一会儿,做了个噩梦,梦见山上的女子用森白的大火将她困住,令她喘息维艰,不到三刻钟就醒了。她醒来头痛好了些,脸还是红,只是身上头上不太发热了,神智很清醒。
神爱因为那个噩梦的提醒,忙张开左手,放出“罪恶档案”,翻开扉页,心中问道:“今日那本黑书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听使唤,自己就想冲出来?”
【罪恶档案终于等到她发问,急不可耐地回答:自从晋江系统创造《晋江作品库罪恶档案》以来,历任监狱管理员兢兢业业,处置了无数罪人,改造了许多作品中的大反派。曾一度统治各方世界的黑暗系统不断减少信徒,威胁大不如前。】
神爱没好气道:“不用跟我吹嘘你们的功绩,好好解释这个事,好多着呢。”
【罪恶档案只好跳过前情提要:黑暗系统自觉地位岌岌可危,效仿我们创造了《作品库反派稀物集》,也选了一名代言人,在各界以所有作品中反派拥有的奇物与有欲望的人进行交易,不断促使他们有能力犯下更大的罪恶,以巩固黑暗系统的地位。】
神爱惊讶道:“看来那个女子就是黑暗系统的代言人,她手里那本黑书就是《稀物集》了?这也神奇,你们这样的系统,书名却叫《罪恶档案》,一听就不吉利。黑暗系统那样的行事作风,反倒取名《稀物集》,光从取名的文化素养上,就把你们比下去了。”
【罪恶档案震动了一下,很不满道:是我们,你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不要自取其辱。你说得不错。由于我们与黑暗系统是死敌,所以我感受到《稀物集》的气息就想冲出来一较高下。不过,幸亏你没有放我出去,黑暗代言人比你早绑定系统两年,不但她能让你出师未捷身先死,连我也远不是《稀物集》那个混账的对手。”
神爱心想,难怪自己对那名女子和黑书有莫名的忌惮,果然直觉不错。
只是本来以为有了这本书,成了监狱管理员,她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四处替天行道、横着走了,没想到又出来这样一个远远碾压她的对手,一不留神命也没了,以后恐怕要掩藏身份,偷偷摸摸地行事。
她想到这里就很愤愤不平:这算什么!
“什么叫你不是《稀物集》的对手?你还有战斗力呢?”神爱看见它书页上显示的最后一行字,很是意外。
【罪恶档案得意道:不然之前袭击你的那团黑气是谁出手帮你化解的?还给你解开哑女诅咒,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原来如此,那我多谢你。”神爱正诚心诚意地道谢,然后微笑道,“既然你如此光明善良伟大,为什么当时我初见你,你不告诉我还有黑暗系统这回事儿?”
【罪恶系统:怕你知难而退。】
神爱气得抓起这本书就砸在床榻上。
正在这时,忽然脑中浮现了一直跟踪师访水的纸人视野。之前它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院子以后,躲在柜子后面,什么也看不见。此时天色已晚,纸人贴在柜壁上,很难被发现,便又可以看见一些了。
这是一间陈设雅致的厢房,房里没有点灯,黯淡的天光从洞开的纱窗透进来,隐约可见面朝锦屏侧立的男子,正是白日狼狈逃窜的师访水。
此时他已换了干净的银袍,长发高束,还戴了一顶发冠,插了一只玉衡,竟很有些大家公子的风流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