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陆林洱往常翻涌漆黑沼泽的双眼里坠上了星星点点。
他背在背后的手挣了挣，由于失血和灯光原因，嘴角的血色完全褪去，徒有因为伤口贴近右眼，眼里附上一片血红。
“你干什么？放开我?。”顾择西试图直起身子，却发现胸口一动就疼。
“我?帮择西哥把伤口处理好了，”陆林洱跟耳朵聋了似的，自顾自地说，手里把玩着一把小水果刀，在桌上轻敲出声响，他手边的苹果被削掉了一半的皮，“你头上的伤口太大了，你开车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毁容了怎么办？”
他眼里的点点星光猝然消失，变成了难以描述的疯狂，嘴角的笑?意都在扭曲。
“择西哥是影帝啊，”他喃喃，“以后要拍戏的，脸上怎么能有伤？”
顾择西：……
“不行不行，怎么能有伤，”陆林洱突然变得很惊慌，捧起顾择西的脸，笑?容又转为少年的天真，“择西哥，咱们一起退圈吧？”
这是一个让顾择西很痛苦的姿势，肋骨抵在桌边，让他忍不住吃痛出声，却感觉到陆林洱掐着他下巴的手收紧。
要么骨头碎掉，要么得青，顾择西拧着眉想。
陆林洱十分执拗，追问：“好不好？择西哥？”
顾择西难以忍受地试图扭过脸，那双眼睛太过灼人，他受不了，也感觉身上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地扩散：“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以前不是说过吗？”陆林洱眼里闪过失落，他的情绪十分分裂，大起大落都在一双眼睛里，以及肢体语言上，“你说过，要是那个二?世祖再做什么事，你就不在圈里混了也罢。”
顾择西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现在为什么呢？”陆林洱眼红了，但笑?脸没有被撕开，像是在就于不理解的难题询问老师，“为什么一起去拍了《清君侧》，你就不一样了呢？”
“陆林洱，”顾择西咽了一口带血腥味的唾沫，“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陆林洱愣了一下，随即展开一个笑脸，点头：“知道啊，我?看择西哥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爱上了他了，你爱上那个处处刁难你，不给你活路的人！”
顾择西才把陆林洱看得仔细，此时此刻他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以往顾择西能把他那炙热的眼神看成仰慕或者热切一点的爱恋，现在完全是癫狂、有一种被背叛的恨意。
“你还记得林边闵是怎么对你的吗？”陆林洱拽着他，“你想要安安生生接到代言，顺利拍了拿到钱，安安稳稳拍一部电视剧，都得压热搜词条的日子，你忘了吗？”
“你忘了我?为这些?，辗转了多少人吗？”陆林洱的手颤抖起来，情绪开始激动。
翻箱倒柜的声音在顾择西耳边，陆林洱大力地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抽屉，再到一边的衣柜……
这么久以来，他只知道陆林洱的感情让他喘不过来气，他虽然觉得陆林洱和他一样喜欢男人这件事，让他找到同类，在困顿的生活里获得他的帮助，也如同找到了一方浮木。
但那种炙热到有点癫狂的情感，让顾择西完全无力招架。
在知道陆林洱心思的当时，从拒绝到没有办法，得靠一段时间的收入度日，他的一切好意，顾择西都会换着法子?还回去。
他没有浪费任何一点人脉，渐渐有让他不再受制于二?世祖的朋友，加上乔澜，他也能让陆林洱以主唱的身份出道。
他知道陆林洱更多的时间都在看自己排话剧或者练习，除了声音好听脸好看，和这个圈子?几?乎不搭。
衣柜里有和顾择西同款的衣服、代言的品牌、甚至到顾择西以前用过的东西，他都照着买，顾择西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书桌，和以前自己家里的一模一样。
照片如秋季枯萎的叶片，悉数砸在桌上和顾择西的身上。
都是他微博里曾经发过的私服照、营业照、乃至剧方官方的宣传照，他都一一印下来，他能看见自己微博里最初的学生照，也能看到最近《清君侧》剧组的杀青照。
“……”顾择西被迷了眼，直到看见一张自己穿着月牙白T恤坐在教室里，选修书摊在桌上，自己抻着腿，低头刷手机的照片。
他记得那张照片，是顾阮阮来大学看他，小姑娘偷偷摸摸溜进自己的教室，对着他叫“哥哥”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跳，所以照片上，自己的表情有点慌。
这张照片顾阮阮做成了A4纸大小的海报，只有顾阮阮一人有。
他的眼睛骤然瞪大，才惊惧的在脑子?里搜罗有关顾阮阮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去翻看顾阮阮的任何东西，收东西的时候连一方盒子?都不会打开看里面有什么，这张海报，他以为被顾阮阮如宝贝一样放得好好的。
但它出现在了这里……
那张海报现在皱巴巴的，像是被水打湿过再吹干，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还有几?点黄白色的斑点。
作者有话要说：大林子：你人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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