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努力多生几个?大胖小子,这样等我容颜老?去的那天,我有儿子傍身,如果再有个?可靠的靠山,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说到这里,汪梓涵终于道出今天上门的目的,“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做到让县令夫人只一面就生出认言姐儿的心?思啊?”
没错她?今天会上门,全因刚才?在卤料铺,从县令夫人那边听了一耳朵认干亲的事,她?想知道县令夫人为什么会突然?萌生这种想法。
找到原由指不定她?也能效仿一番,试着?在县令夫人面前表现一下。
要是她?能让县令夫人认她?为干女?儿,那不仅于她?说亲有大大的好处,自己还能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所以她?忍着?被方嘉懿两姐妹嘲笑?回?去的可能,硬着?头皮找上门。
程芳蕤还想着?好好引导一番,这姑娘的想法也许能改变,结果听她?这么一说,她?顿时有种被一盆凉水兜头倒下的透心?凉感觉。
虽然?这姑娘还没说她?问这个?的目的,但她?想也知道,这人问了后怕是想跟着?去做。想到自己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以及这姑娘给出的答案,再听她?现在问的问题,程芳蕤觉得跟这姑娘说这些,完全是对牛弹琴,平白浪费口舌还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姑娘身上,还不如想办法叫方嘉懿两姐妹远离着?她?点的实在。
这般想着?,程芳蕤彻底放弃了引导她?的心?思,“我只带了言姐儿过去,其他的什么都没做,是言姐儿自己懂事乖巧,这才?叫县令夫人生出认她?为干女?儿的心?思,跟我没关系。”
“怎么可能?”汪梓涵摆明不相信这种说辞,“县令夫人这么些年下来,再懂事乖巧的孩子都见过,不是你?做了什么,她?肯定不会生出认她?为干女?儿的心?思来的。”
想到自家娘亲如今营生的铺子,她?不由试探道,“您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好的挣钱点子?然?后拿着?这个?点子跟她?做交易,要她?认言姐儿当干女?儿?”
除了这个?理由,汪梓涵想不起其他缘由,“我娘再也生不出弟弟来,就安哥儿这样子,将来肯定不能成为我的靠山,所以我必须得替自己找个?靠山,既然?您随便都能想出营生的法子来,能不能请您也给我想一个?啊?”
“只要您帮我想一个?,待她?日我日子好过了,绝不忘记你?的恩情。”
程芳蕤瞠目地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汪梓涵,第一次发现有人脑补功夫这般厉害,“你?不去写话?本,真的屈才?了。”
就这样的脑补功夫,绝对不用担心?写不出字数来。
汪梓涵说得都快把自己激动出眼泪了,没想到程芳蕤只给她?来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她?不由怀疑程芳蕤是不是没听懂她?的话?,“您听懂我表达的意思了吗?”
“你?要不相信我说的,自己问县令夫人去。”程芳蕤彻底没了跟这人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与其浪费这个?时间在我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还不如回?去好好帮你?娘挣钱,指不定回?头县令夫人看在你?挣钱本事不错的份上,还能对你?高?看一眼。”
好好的正途不走,偏要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歪道,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被养成这样子的。不过,这不是她?操心?的事,她?现在只想把人打发了,“我想你?娘铁定等着?你?回?去一起收围炉,我就不再留你?了。”
她?就说今儿个?怎么换这姑娘给送卤味,原来这是抱着?其他目的来的,当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这种人还是少往来的好。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汪梓涵有些不甘心?,但瞧程芳蕤面色不愉,她?没继续自己的话?题,“那行,我就先回?去了,过两天我再过来拜年。”起身时又添了一句,“希望过年这几天您想想我这张脸,一定会觉得我值得你?帮衬的。”
一言难尽地将人送走,程芳蕤赶紧跑到方嘉懿三人耍的地方。
她?需要好好洗洗自己的眼睛,还有心?情。
见她?一脸复杂的样子,方嘉懿好奇道,“涵表姐找你?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探讨追求好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程芳蕤高?深地回?了一句。
相处久了,对程芳蕤全然?不同的说话?方式,方嘉懿早就见怪不怪,“不用说她?的打开方式就是她?那张脸吧?!”
“……”程芳蕤没开口,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默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平日里没少为自己的容貌,沾沾自喜。”就差没把‘凭借我这张脸,将来我一定能嫁个?好丈夫’的意思写在脸上,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懂,“阿奶曾告诉她?,没足够的自保能力,女?人的容貌太?盛不是好事,要她?尽量藏藏自己的容貌,为这事她?还不高?兴呢。”
“你?没跟人也这样说吧?”她?知道程芳蕤不是个?烂好心?的人,但汪梓涵再怎么说都是他们三姐弟的表姐,看在他们三姐弟的份上,她?一定会开口说一些话?,“阿奶是她?的亲外祖母,说的话?她?都不愿意听了,您如今跟她?没关系,她?怕是更不会听,往后您不用管她?。”
程芳蕤觉得自己真的不是滤镜过厚,才?觉得自家闺女?哪哪都好,而是这两个?闺女?无论哪方面都可圈可点,当得了任何人对他们的好,“放心?我知道自己不是她?什么人,虽然?有心?说上几句,也说得比较隐晦。不过,这种事往后不会再有了。”
当着?赵正梅的面,程芳蕤没把往后你?们少跟她?往来的话?说出来,“行了,大过年的,咱们就不说她?的事了,都洗澡换衣衫去,准备围炉啦。”
在徽州,民?间有句谚云“赶忙三十夜,清闲初一朝”,意即大年三十这天比较忙碌,正月初一却不用劳动。三十这一天,一般男人们张罗贴春联、挂灯笼、祭祖等,女?人们则负责制作菜肴,要烧好三天里的年饭,按徽州习俗,初一到初三是不能下锅煎炒烹饪的,有避免‘争吵’的意思在里头。
如今程芳蕤自立女?户,她?自己支应门楣,程家的祖宗不用她?一个?女?儿家祭拜,如今她?不是方家妇,祭祖自然?也没她?什么事,至于懿姐儿两姐妹是女?儿家祭拜也是没他们什么事,方澄鸿则还是个?要人抱的奶娃子,且他们没回?方家村当然?也不用管这些事了。
少了祭祖这件大事,首先就不用准备祭祖的一众东西,省了不少事情,至于贴春联、挂灯笼则由几个?孩子承包,厨房的事则有李氏在,并不怎么需要程芳蕤自己动手,所以作为主家的她?并没多忙,是以几人早早就洗澡换衣服。
先前在做拜年服的时候,程芳蕤给全家都做了一套,鸿哥儿还小做的是连体?的,他们母女?三人做的则是大红色短袄搭人葱绿色襕裙,三套款式一样,只大小区别。
要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不能不穿裙子,下半身程芳蕤其实更想做成裤子的,毕竟裤子穿着?更保暖也更方便。不过,她?深谙入乡随俗的道理,哪怕在自己家里,她?也不会轻易去做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举动。
当母女?三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衫出现在江樱雪两母女?面前时,江樱雪表示了深深的嫉妒,“这么好看喜庆的衣衫,你?怎么没提前知会我一声,好叫我也给自己和梅姐儿一人做一套。”
过年大家图的无疑是喜庆,穿红戴绿什么的再正常不过,只是她?还从来没见过有谁的过年衣衫有这母女?三人的好看。襕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点在那件大红色短袄上,短袄的前面有一只活灵活现、牛气冲天的牛,色彩是她?从未见过的饱满,牛的神气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气。
功夫好的绣品她?不是没见过,但能把小动物?神态做得这么足的,江樱雪却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由好奇道,“这是哪里寻的绣娘给做的?”
“这不是绣上去的,是我想法子勉强印上去的,不过本领还不到家,这玩意了它不耐水,所以这袄裙不能过水,穿一两次就得扔。”
馥森阁的生意很好,可这个?年代的包装,要么太?粗糙,要精致的成本就不是一般的高?,实在划不来。她?便亲自去造纸厂找合适的纸,没找到合适的,她?便跟着?人师傅一起学,帮着?改进造纸的技术,造出适合做包装的纸来。
纸张的事情倒腾完,她?又想办法把热转运的技术应用到包装盒上,经过一阶段的摸索,如今已经有些眉目,只要再做一些细微的调整,便能投入使用。不过,她?之前做的尝试都是印在纸上,身上穿的这个?图案是第一次转印到布上头的,效果没印在纸上好,她?自然?没想过把这东西送人。
“等回?头我的本领更加娴熟,做出来的东西能防水了,由着?江姐姐挑自己喜欢的图案,我帮你?印到你?想要的地方上。”
先前不知道能不能倒腾出来这个?东西,程芳蕤谁也没说,这会儿要不是江樱雪提,她?是想等技术彻底成熟了再说的。不过,这东西也不是多少机密的事,之所以不说是怕失败,既然?这会儿已经差不多,说出来也没关系。
程芳蕤这么一说,江樱雪不由上前仔细看她?袄裙上的图片。
果然?这走近一看就会发现,这图片还真不是绣上去的,因为这个?整张图片都是光滑的,甚至光线好的角度还能看出反射,绣品哪怕针脚再好,表面也不可能光滑成这样,更不用说反光的事了。
江樱雪本就是通透的人,听程芳蕤这般一说,当即觉得这东西有可操作的地方,“你?说这是印上去的,是不是意味着?同一幅画作,可以印到很多衣衫上?”
“是这样没错。”正是因为一副图案能用到很多纸盒上,她?才?折腾这东西,目的就是批量生产,然?后应用到包装上。
“那要把这东西运用到衣衫上,是不是可以省掉绣娘的费用,叫衣衫更便宜?”
程芳蕤没想到江樱雪一下想到这么远,不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我倒腾这个?是嫌馥森阁的甜点包装太?难看,想着?整好看些,印到这衣服上纯粹是印着?玩儿的,没想过在这上面谋划什么。你?要有意把它用到衣衫上面,回?头你?就来找我一起学呗。”
上辈子为了谋生,哪怕不喜欢做的事情,只要能挣钱,她?都做。重来一回?,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她?想尽量只做自己喜欢的。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至于该给程芳蕤的,她?自然?不会少给。
再好的关系也不能光沾别人的好处,半点都不回?报人家。不过,具体?什么做,那就后面详谈的时候,再具体?说,“好了,今儿个?大过年的,这事儿咱们暂时不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准备封岁吧。”
徽州人的除夕夜晚有两件大事,一是封岁,一是接天地。
所谓的封岁便是徽州人对年夜饭的称呼,封岁是一年结束封起来的时刻,也是新?年和旧年分?界的时刻,这顿饭吃饭,下一顿就是新?的一年。一般来说,封岁便是家宴,外人是不能参加的,可无论程芳蕤还是江樱雪都没太?把这所谓的习俗当回?事,反正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别人也管不着?。
至于接天地则是等到除夕夜十二点,燃放鞭炮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二者都是辞旧迎新?的意思,都饱含着?人们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期盼。
听到外面有开始封岁的鞭炮声响起,程芳蕤便叫贾生也点了鞭炮,然?后就让他回?去跟李氏一起过年,他们这边也开始吃起来了。
李氏是照着?过年的习俗备的年夜饭,种类相当的丰盛,有大菜冷盘热炒点心?,摆满了一整桌,虽然?当中有些可能动都没人动,但意思在里头,摆着?也就摆着?,程芳蕤没因为占空间就给腾开。
在这所有的菜中,最受人欢迎的莫过于摆在最中间的火锅,以及不亚于煮火锅锅子大的鱼,火锅不仅有红红火火的意思,而且大冷天的现烫的菜热气腾腾的,能叫人吃出一身汗,那叫一个?爽。至于那条鱼,则通其谐音字‘余’,表示吉庆有余、年年有余。
自打天气冷了以后,几个?人都没少吃火锅,所以哪怕年龄最小的方嘉言都能自己吃得有模有样的,半点不需要人帮忙。
饭桌上只有五个?人,当中还三个?小孩,程芳蕤两人便也没上酒,而是准备了豆浆和果汁在一旁搁着?,想喝什么自己动手倒就是。
饭过三巡,程芳蕤搁下筷子,叫大家把杯子满上,而后率先端起杯子说道,“过去一年恭喜我自己彻底放下男人,重获新?生,带着?几个?孩子走出方家村,来到县城谋生,这才?有我们今天聚在一起的机会。为我获得新?生,为我们今天一起坐在这里,也为日子越过越有盼头,咱们一起喝上一杯。”
一口将杯中的果汁闷掉,江樱雪特别感慨地说道,“曾经我以为咱们两这辈子再没机会这样坐一起了,没想到竟然?叫我再等到这一天,我这心?里高?兴啊。”
当闺女?时,两人是真的好,不说过年过节的经常坐一起,就算平日里也没少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可自打各自结婚,她?到了县城,‘程芳蕤’一门心?思在方存志身上,两人虽然?见过几次面,却没哪一次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天。
在她?数次劝说原主别一门心?思在男人身上无果后,她?已经不对两人的友谊抱希望。所以对程芳蕤能想通,不再把那男人当回?事后,她?是真的高?兴。
人一高?兴话?自然?就多,趁着?有这么好的教材在,江樱雪趁机教育桌上的几个?姑娘,“懿姐儿,你?们两姐妹亲眼见过你?们的阿娘,一门心?思在男人身上前,和彻底对男人死心?后的样子,应该很懂得女?人把未来寄托在男人身上,往往都是悲剧的结局,往后你?们可不能像你?们阿娘这般傻,梅姐儿你?也一样。”
“方家村那么多守活寡的女?人,我早就看明白了这点,才?不会像阿娘这么傻。”这话?不是瞎说的,是她?自懂事开始就这么想,刘氏也是自小就这么教她?的,“人能牢牢握在手中的,只有自己挣来的东西,将来我想要什么自己挣,才?不指望别人给。”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自己挣来的她?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谁也管不着?。
江樱雪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这孩子将来铁定比你?阿娘强。”
程芳蕤虽然?现在瞧着?不错,但那是被男人伤了后才?彻底改变的,在这之前真的是一言难尽。
长大后比程芳蕤这个?亲娘强,是方嘉懿一直的追求,听江樱雪这样说,她?丝毫不谦虚,“我阿奶说我青出于蓝,更胜于她?,而我阿奶可不比我阿娘差,我她?比强不是很正常?!”虽然?现在的程芳蕤很厉害,可在她?看来她?的厉害主要在想生意的点子上,在生活以及为人处世方面,在她?看来还是刘氏厉害。
程芳蕤知道,方嘉懿虽然?接受了自己,但在她?心?里刘氏的地位还是远高?于她?的。对此,她?并不吃味,毕竟刘氏掏心?掏肺照顾了她?整整七年,而她?穿越过来不过几个?月。方嘉懿真这么快就把她?看得比刘氏重,她?可能还会觉得这孩子也不过如此呢。
是以对她?的说辞,程芳蕤没说什么,倒是方嘉懿觉得这样说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阿娘从决定放下那男人重新?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已经有如今的成就,时间再久点成就肯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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