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翟靖更好奇了,“照你?说的话?,这人以前?应该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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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绛紫色长袖褙子,外?罩黑色斗篷。一头乌黑的头发简单梳成一个发髻被她用一根银簪子固定?在脑门后,通身上下除了这银簪子,再没任何装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搁一般人身上,如此简单的打扮,绝对吸引不了人的眼?球。可搁程芳蕤身上,却恰如其分?地突出了其姿容,以及其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轻易能吸引人注意的独特气质。
上辈子的她,作为一站上讲台,就能吸引各行各业精英眼?球的精英讲师,程芳蕤骨子里早就镌刻了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注目的本领。不过,她很清楚在这个年代,作为一个女人太过吸引人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无论穿着还是打扮都刻意收敛过了。
哪怕如此这般,却还是叫已经对她存了好奇心的翟靖,轻易察觉了出来。
虽然他不喜女人的靠近,但从小到大往他跟前?凑的女人并不少,从没一个女人给过他程芳蕤给他的这种感觉:明明刻意收敛,却还是不自觉吸引人。
当然这里的吸引人并不是说她勾人,而是其跟这个时代女人不一样的气质,叫人忍不住好奇想一探究竟而已。
这么想,翟靖也这么做了,“女郎既是嫂夫人的闺中之友,某便也没甚顾忌了,倘接下来的话?有唐突女郎的地方,还望女郎莫见怪。”
早上在馥森阁时,程芳蕤觉得?自己跟这人八竿子打不着,余光匆匆瞥了一眼?就移开,并未细看这所谓的指挥使。眼?下见其跟江樱雪交情甚好,且对方这话?明显是对她的一些地方感兴趣,程芳蕤自然没再避讳。
“我?跟江姐姐的关系不亚于亲姐妹,指挥使想知道什么的尽管问。”
翟靖刚才的打量,她自然没错过。初初见面,她不会自恋地以为这人对她这个人感兴趣,既不是对人感兴趣,那?自是对事?感兴趣了。而两人初次见面,无缘无故的江樱雪也不可能跟一个于她而言完全是陌生人的男子说关于她的事?,那?能叫这人感兴趣的事?,要?么馥森阁的甜点,要?么就她教给江樱雪的酿酒技术。
那?么这人要?问什么,再是明显不过。
翟靖可不是个客气的人,程芳蕤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再顾忌,“某偏爱甜食,可以说对这世道的甜食皆了解过,却从不曾吃过女郎铺子所卖的,某想知道女郎这门手艺师承何方?再有,女郎这酿酒的技术,某也是闻所未闻,女郎又是从哪里习得??”
甜食糕点民间有的兴许宫廷不知道,可酿酒这技术真有这么厉害的,宫廷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很肯定?,皇宫里最好的酿酒师也酿不出这般醇香的酒。
程芳蕤心道果然问的是这两件事?,她当即半真半假地应道,“如果我?说这是老天爷见我?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还不至于无可救药,便赏了我?这稀罕的手艺,指挥使相信吗?”
程芳蕤知道先前?那?番神仙的托辞,虽然别人不会反驳,但要?说真的相信也难。她不是没想过给这些东西找个真正?的出处,可惜她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方法。
听到程芳蕤的说辞,翟靖心里嗤笑,老天爷真要?能灵验,他何至于蜗在这偏远的地方,见天除了想吃的,就没其他事?可做?!
当然这种大实话?,哪怕在江樱雪两夫妻面前?他都不会说,更不用说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不过,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白地戳破程芳蕤的问题,“在你?问出这话?的时候,你?自己都知道这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今天破天荒提点程芳蕤,实乃看在江樱雪跟她交情不错的份上,“那?馥森阁已经够遭人眼?红,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前?,女郎还是收敛一些为上。”
刚才闲聊的过程中,他已经知道程家虽富,在这城里却无甚根基。任何地方都有地头蛇,一个初来咋到、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表现得?太亮眼?,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程芳蕤哪能不懂这个道理,她也不是没想过找个靠山,可惜唯一可以当成门路的汪家并不是个好的,她不乐意跟他们有更深的牵扯,压根没想过通过其找靠山。
如今听翟靖这么一说,程芳蕤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兴许就是座大靠山。
不管对方是不是她早上猜测的,来自京城某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单就新安卫指挥使这个头衔,就够她在这个地方使的。
这么一想,程芳蕤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可靠,不由认真地看向他,“指挥使说你?喜好甜食,正?好我?会做的甜食很多,且都是你?未曾吃过的,不知道指挥使有没有兴趣跟我?谈笔交易?”
翟靖本是看在江樱雪的面子,给的善意提醒,没想到这人竟打蛇随棍上,想到那?叫人欲罢不能的甜食,要?不是记得?要?在程芳蕤面前?保留点面子,他怕是直接咽口水了,“女郎想怎么合作,说来听听?”
“铺子一成利润给你?,铺子挂你?指挥使的名头。”历朝历代都有官员不能经商的律法,明朝却没这个规定?,原著照明末做的设定?,官员是可以经商的。
虽然朝廷没禁止官员经商,但商人作为社会最底层阶级,除非迫不得?已或者?本身感兴趣的,鲜少有官员愿意自己沾染买卖的事?。
翟家如今虽然没甚实权,但作为跟国朝有着同?样历史的世家,底蕴在那?摆着,哪怕一辈子没挣钱,也够他挥霍的。是以哪怕他现在闲得?发毛,他都不曾有过找些事?情做,挣些印前?的想法。
程芳蕤口中的一成利润他压根没放心上,比起这个所谓的利润,他对对方口中的甜食更感兴趣。不过,他指挥使的头衔也不能随便叫人拿来用,毕竟两人非亲非故的,“一成利润就一成利润,除此之外?我?还要?你?供应我?每天的甜食。”
“你?要?在城里,我?能叫人每天按时给你?送上门,保证你?每天都吃到最新鲜的。可你?在卫所,我?没那?个人力物力每天送上门给你?。”程芳蕤跟他摆事?实,“不过,现在这种天气,这东西能保存5-7天,每隔七天给你?送一次倒不是不行。但等天气热了,在没有冷藏的情况下,这东西不能放超过3天。”
“那?现在就每隔七天给我?送一次,后面天气热了具体怎么办后面再说。”大不了到时候整些冰块保存,只要?有银子什么东西没有。
“这么说指挥使这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同?意,但女郎不可借用我?的名义?做那?些欺男霸女的事?。”虽然做了这些,他也能摆平,但他不愿意为了这么点好处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指挥使大可放心,我?打开门做买卖为的是挣钱不是其他,而做买卖最好和气生财,能避免跟人起冲突,定?会尽量避免。当然,如果碰上那?些不安好心,故意上门找麻烦的,我?自己处理不了的,就得?用用指挥使的头衔了。”
她不找事?,却也绝对不会怕事?。
翟靖点头表示没问题,如果这种情况他还不让人用他的头衔,那?人家凭什么分?利润给他,“那?事?情就这样定?了。”
作为法治社会长大的人,程芳蕤秉承‘口说无凭,立字为据’的原则,当即问江樱雪要?了笔墨纸砚草拟了合作协议。
把?纸上的墨迹吹干,程芳蕤将协议递给翟靖。
一接过协议,翟靖就被协议上的笔走龙蛇的大字给吸引了,“好字。”
都说‘字如其人,见字如面’,女子自古以来就是娇柔的存在,他们的字通常都比较娟细,而眼?前?的字大开大合的,笔画跟娟细半点扯不上关系。
要?不是亲眼?所见,翟靖不会相信这字出自女子之手。
翟靖这声称赞,程芳蕤不谦虚地收了,“好说好说。”
上辈子为了练就一手能震摄人的好书法,她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论走到哪里,但凡亮出她这手好字,就能接收别人的称赞,穿越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么一手。
为的就是叫眼?前?这位年轻的指挥使,在看到自己这手字后,更加不敢小瞧她。
翟靖本就没小瞧她,这会儿见着她的字自是更加不敢小瞧了。
这点在见了协议上的内容后,翟靖越发觉得?眼?前?的女郎不可小瞧。
协议上的内容,虽只简单写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但文?字简练,意思明确,半点不会叫人曲解,简直妙不可言,“女郎师承何方,某好奇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1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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