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种感觉,云贵妃今天表现得特别贤惠温柔,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谢天鸿端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中,一直没有动。
皇帝干脆没有拿杯子。他冷笑一声,拍了拍谢天鹭的后背,“儿子,你今年多大?”
谢天鹭认真地回答:“回父皇的话,儿臣今年十岁了。”
“朕十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跟先皇饮上十几巡酒了。”皇帝把酒杯端起,送到他面前,“老四,来,陪朕喝一杯。”
谢天鹭接过杯子,低头就要饮下。
“不可!”云贵妃突然发话,慌乱地从他手中夺下杯子,“皇上,天鹭年幼,不能饮酒。”
皇帝冷冷道:“怕是酒里下了东西吧?”
“怎、怎么会呢,臣妾刚才也喝酒了,如果下了东西,臣妾就会第一个死。”
“说不定,你事先服下了解药。”
云贵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俯身禀道:“皇上心中没有臣妾,臣妾做什么都是错。如果皇上看着臣妾碍眼,直接一道圣旨,将臣妾贬到冷宫便是,何必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臣妾的头上。”
皇帝说:“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不给老四喝?”
“因为……”云贵妃答不上来了。
皇帝拍案,“事到如今,还不如是禀来!”
云贵妃叩头,“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
不见棺材不掉泪。皇帝提起酒壶,将酒尽数倒进小湖里,片刻功夫,附近漂起了几十条死鱼,在炎炎的烈日下,泛着鱼肚白。
皇帝重哼一声,“要朕查出铁证,重判与你,还是你自己坦白?”
云贵妃心如死灰,索性承认了,“臣妾的确下了毒。”
“目的何在?”
“皇上和太子驾崩,接任皇位的人选,就只有臣妾的两个儿子。臣妾愿意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为天鹏和天鹭搏一个前程。”
“你就没有想过,会失败?”
“臣妾没有服解药,只用了一味延缓毒性发作的药。若是成功,臣妾便追随皇上于地下,若是失败,臣妾亦死,天鹏和天鹭是您的儿子,您不会因为臣妾的事,株连他们。”
皇帝脸色极差。他知道云贵妃曾经对后宫的嫔妃下过毒手,对嫔妃肚子里的孩子下过毒手,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连他和自己都不放过。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你是白爱卿的妹妹,朕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活痛快。”皇帝一挥手,下旨道:“来人,送云贵妃回来仪宫,再去传太医。不论如何,势必保住云贵妃的性命。另外,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来仪宫,包括四皇子在内。”
小岛上瞬间乱了起来,宫女、太医、太监来来往往,手忙脚乱。
四皇子谢天鹭从没见过这般阵势,吓得登时哭了。
锦夏快步过来,抱起谢天鹭,“皇上跟云贵妃闹着玩,四殿下不哭。”
谢天鹭已经十岁了,有自己的思维能力,锦夏的话,完全骗不了他。
锦夏越是哄,他哭得越厉害。
谢天鸿本想过来帮锦夏的忙,谁知,刚站起身,就听到皇帝对他说:“老三,跟朕去御书房,朕有话要跟你说。”
他不得不打消原来的念头,跟着皇帝一起去御书房。
锦夏抱着谢天鹭,回到御花园,连他送给她的那支牡丹花,都忘记带上。
御花园里,鸟语花香,花开缤纷。
锦夏跟他说了半天的好话,谢天鹭总算止住了哭声。
谢天鹭抽抽搭搭地说:“皇嫂,父皇今天真的是跟母亲开玩笑吗?”
“对,真的是开玩笑,你相信我,过几天,等皇上的气消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父皇不准我见母亲,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不重要,让锦夏头疼的是,谁来抚养谢天鹭?
虽然云贵妃没有搬到冷宫,但她现在跟打入冷宫没有区别。二皇子谢天鹏代罪之身,没有办法帮忙照顾谢天鹭。宫里的宫女太监,全是势利小人,一见云贵妃失势,早就另外找靠山去了,指望不得他们。
锦夏想了很久,做出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大胆的决定。
她对谢天鹭说:“四殿下,我带你回景王府吧。我和你的云霄侄儿,天天陪你玩,你想去吗?”
谢天鹭抹掉脸上的泪,怯怯地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