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不到白溪,就更好了。
此时,白溪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瞪着锦夏,如果目光是刀,锦夏现在,身上一定千疮百孔。
“小娇,你醒了?”
耳边传来文钧的声音,锦夏立即把视线集中到房间另外一端。
在他们关入牢房后不久,就有御医来过,给小娇诊过脉,只是情绪激动昏过去了,并无大碍。最多过几个时辰,她就会慢慢醒来。
御医说言果然不假,过了两个时辰,小娇就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看到文钧的时候,张开口想喊文哥,可她发不出声音来。她眼睛里瞬间腾起了水雾,一眨眼,泪珠儿就扑簌簌滚落。
文钧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她,“小娇,你怎么了?”
小娇指指白溪,然后用手握成杯状,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文钧立时想到了毒茶,原来那茶,是喝了让人哑掉的东西,白溪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他缓缓起身,来到白溪面前,冷冷地问:“你为什么给小娇喝毒茶?”
白溪大笑起来,绝美的面庞变得妖媚无比,“是她自己要替你死,求我给她一个机会,我答应了,你怎么怪我呢?”
“我文钧烂命一条,用不着任何人替我死。”文钧的眼眶很快红了,目光里充满杀意,“连我都不舍得碰小娇一根手指头,你居然敢对她下手,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文钧怒火中烧,顾不得好男不跟女斗的话,挥出拳头,一拳接一拳,打在白溪身上。
白溪额上的冷汗汇成几行,顺着鬓角流下,脸上原本白皙的肌肤变成苍白色。善恶到头终有报,她的报应来了。她一直在努力争取,跟谢天鸿在一起,她尽力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不后悔。
她没有喊痛,只是笑着,大笑不止。
“住手。”谢天鸿突然发话。
他站起身,来到文钧身旁,拦下了他的拳头。他说:“白溪是紫裳公主的女儿,要生要死,须由父皇做主。你再打下去,她就死了。”
“她做的那些事,死几百次都够了!我不过是提前替皇上执行刑罚罢了。”
“她是该死,但不该死在你的手上。你杀了她,你就犯了死罪,活罪难逃。想想锦相爷夫妇,再想想文修夫妇,你没有尽孝,就舍他们而去,对得起他们吗?”
文钧忍下心头的怒火,指着白溪的鼻子,厌恶地说:“我暂且饶你一回,倘若皇上不杀你,这条命,我拼死也会找你讨回来!”
他收回手,来到小娇身边,用袖子给她拭去眼泪,“别哭,文哥陪着你。”
白溪依然在笑,笑得满脸是泪。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从头上取下一支镶了茉莉花样宝石的金簪,放在面前,自言自语,“三哥,你记得这支簪子吗?”
谢天鸿自然记得。
几年前的一次宫宴上,皇后让白溪替在坐的王公贵族斟酒。
白溪提着酒壶,走到谢天鸿桌前时,头上的玉簪滑落在地,摔成几段。
谢天鸿觉得,如果白溪没有给他斟酒,或许簪子就不会摔碎。他过意不去,等到宫宴散了以后,他精心挑选了一支金簪,送给白溪,算是赔偿。
那支簪子,白溪几乎天天戴着,送簪子的人,也走进了她的心里。
“三哥,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送我簪子?你知不知道,你招惹了我,我就忘不了你了啊!”白溪哭得一塌糊涂。
谢天鸿满怀歉意,“对不起,是我的错。”
白溪松开墙壁,向谢天鸿身前走来,把簪子举到他身前,痴痴地说:“就这么一支簪子,我每天看着,都快看疯了。我有时候甚至想,为什么我不杀了你,把你葬在我的闺房里,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她嘴角翘了起来,握着簪子的手,猛地变换方向,向谢天鸿胸口刺去。
三寸长的簪子齐根没入,鲜血喷涌而出,把白溪的手染得通红。
“三哥!”锦夏惊呼一声,飞奔过来,扶住谢天鸿,“三哥,快点到那边躺下,我替你看看伤。”
“小伤,不碍事。”谢天鸿一手握住簪子,蓦地拔.出来,看了一下,平静地对白溪说:“你初到王府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的心思,我甚至知道,你是皇后派来监视我的人。我为了自保,不顾你的名声,把你留在王府里。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既然你报了仇,咱们之间,就算扯平了吧。”
金簪从他手中滑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血滴了下来,如同寒冬腊月的梅花,在地面上开得殷红。
白溪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刺中?不可能啊。为什么不躲?完全可以躲开啊。怎么会呢……”
锦夏扶着谢天鸿,来到房间里唯一的床上躺下,又喊来牢头,传了御医。
御医赶来以后,很快替谢天鸿清洗干净伤口,敷上药粉,用纱布包好。
锦夏抬头,再看到白溪时,只觉得热血上涌,有种现在就把白溪杀了的冲动。谢天鸿是她心爱的男人,如今伤在白溪手里,她怎能不心痛。
过去,她忍了太久,总以为,再退一步,白溪就会停手。可她终于明白,她错了。白溪执迷不悟,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
锦夏捡起地上的金簪,紧紧握在手中,逐步逼近白溪。
“你别冲动!”谢天鸿几步赶过来,拦下锦夏,“你的手很干净,不要沾染血腥。夏,你答应我,不要让那个干净善良的锦夏死去。”
锦夏执着道:“我可以不要她的命,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空中闪过一道金光,簪子划出一道弧线,刺入白溪的胸口。
白溪的身体晃了晃,颓然跌坐在地上,手按住伤口,脸上晕开一抹幸福的笑意,“簪子沾了三哥的血,现在也沾了我的血,以后,我们就血脉相连了。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