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钧默默在心里念了一百遍:谢老三,你大爷!
司正带着谢天鸿和锦夏进了皇宫,这次,他们没有去大牢,而是直接去了皇后的来仪宫。
皇后见谢天鸿来了,没有惊讶,反倒是意料之中的神情。她命司正暂时退下,有事自会传唤。随后,又屏退了左右。
整个大殿里,只有皇后和谢天鸿、锦夏三个人。
皇后一指下面的座位,神色优雅,“三皇子、王妃,先坐下。”
谢天鸿和锦夏对视一眼,先后落座。大殿里没有第四人,不管皇后搞什么把戏,谢天鸿都有信心在眨眼的功夫,不伤分毫地带锦夏离开此地。
“咱们虽是皇室,终归是一家人,不要搞得太生疏。这儿有茶有点心,咱们边吃边聊。”皇后端起几盘点心,慢步送到谢天鸿和锦夏中间的桌上。她的神色自如,态度温和,仿佛是一位大宅门里的贤妻良母。
如果锦夏没听说过皇后的事,肯定会感谢一句,然后接过点心吃掉。可是,她听了不少皇后的事,跟表面粉饰的太平,相差了几千里的距离。莫说她无事献殷勤,指不定点心和茶里做过什么手脚,即使没毒,锦夏也不会碰一下。
谢天鸿也没给皇后面子,直截了当地问:“皇后娘娘命司正传唤儿臣的王妃前来,不知有何事?”
他直接问了,皇后便懒得绕弯子。她收起伪装的仁慈,面无表情地说,“十八年前,紫裳公主府中,有一位宫女名叫秋娘。一年后,她突然消失,不知去向。可是,她和全家人在今年死了,是不是死得很及时?会不会是杀人灭口?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会因为知道什么事,惹来杀身之祸呢?”
锦夏的后背直冒冷风,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果不其然,皇后拿出一张用浆糊黏起来的纸,在谢天鸿和锦夏面前晃了晃,“你们看,这是什么?秋娘按过手印的供词,上面写着,萧文钧是紫裳公主的血脉,卫国的遗孤。”
如果没记错,秋娘的供词已经被谢天鸿撕碎了,怎么可能出现在皇后手里?
锦夏脑袋里一片混乱,各种记忆的碎片涌现出来,让她失神了片刻。
那时候,她好像刚跟谢天鸿大婚没几天,白溪故意找茬儿,买通秋娘写了一份假供词,想要借此逼迫锦夏远离谢天鸿。锦夏不希望秘密暴露,便没有拒绝白溪的要求。后来,谢天鸿发现了供词,在白溪面前撕碎,并警告了她。
看来,白溪是把碎片收集起来,重新拼到一起,准备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用。
白溪现在没在皇后宫里,可能不知情,因为这件事被皇后知道了,包庇大罪,也少不了她一份。
大约是白溪没有藏好,被皇后发现,拿走了。
这时,谢天鸿接话:“供词是无数碎片拼起来的,无法判定碎片的来源是不是同一张纸,理应不能做证据。”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只要否定了供词的可靠性,上面不论写了什么,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皇后神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那么,本宫又要老生常谈了。三皇子活了二十岁,前二十年不曾踏入紫裳公主府半步,偏偏在今年大婚后,带着王妃往紫裳公主的府里跑,不知道这件事作何解释?如果真是为了正事,本宫仍然想冒死一问,到底是什么正事,非带王妃过去不可?”
皇后咄咄逼人,问不出个究竟,怕是不会罢休。
在她面前,谢天鸿是晚辈,不能针锋相对,也不能顶撞忤逆,该怎样回答,才能既不得罪皇后,又不引火上身呢。
锦夏暗自替他着急。
谢天鸿倒是神色自若,好像皇后的质问,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回道:“皇后娘娘是儿臣的嫡母,就算皇后娘娘自己愿意冒死,儿臣也不能放任您糊涂。如果娘娘当真想知道,不如把父皇请来,我们当面对质,请父皇做个决断,看看儿臣说的话是否属实。”
他说起话来,底气十足,浑然不似心虚的模样。
皇后反而没底儿了。她尴尬地笑笑,坐回座位里,“这等小事,就不要惊动皇上了。”
倘若谢天鸿去紫裳公主府,的确是谈正事,皇后干政的罪名,却是坐实了。她在害人之前,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能让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在朝夕间毁于一旦。
“不惊动父皇?皇后娘娘何时变得如此爱说笑,儿臣竟然不知。”谢天鸿冷笑。
锦夏忙扯他的衣袖,给他使劲使眼色。他是想干嘛,生怕皇后不跟他去皇帝面前对质吗?见好就收行不行啊,真去了,死的不一定是谁呢。
皇后方才的嚣张气焰全无,变得温和许多,“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理后宫家眷的闲事。不如这样,你们把文钧交给本宫,经过调查后,如果的确无罪,本宫亲自送他回景王府。”
谢天鸿顿了一下,说道:“也好。”
什么,也好?!锦夏重生回来,就是不想让文钧的身份暴露,谢天鸿居然把文钧往火坑里推,他想搞什么啊!
“三哥,你再考虑一下,府里没了文钧,许多事不方便。”锦夏不能在皇后面前漏了怯,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他。
谢天鸿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府里那么多家丁,不差他一个,让他来宫里待几天吧。皇后娘娘管吃管住,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待遇。”
“三哥,你再……”
谢天鸿一拱手,“儿臣告退。”
锦夏傻眼了。
谢天鸿都说要告退了,总不能硬拉着他留下,那不亚于不打自招啊。
罢了,暂时就这样吧。
文钧有点小聪明,来皇后面前接受审问,应该不会出问题。
锦夏屈了屈膝,跟着谢天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