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年,街上的人陆续放起了鞭炮,就连走到郊外,也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
锦夏和文钧离开相府后,慢吞吞地赶着马车回去,一路无话。
文钧左右思量半天,终于开口,“多年前,锦夫人脑筋清楚的时候,跟相爷在后院说话,不慎被我偷听到了。他们说起紫裳公主的孩子,内容跟秋娘交给白溪的口供不一样。锦夏,你大概不知道我的生日吧,我六月二十出生,跟你同一天。当时,秋娘抱去文家的孩子,其实……”
锦夏的注意力一半放在听文钧说话,另外一半望向车窗外。当她看到几个晃过的人影时,兴奋地跳起来,脑袋一下子撞到了顶棚上。
她揉着脑袋,扯着文钧的衣袖,说道:“你看,三哥来了,他在找我,快点停车。”
外面的树林里,几百个人喊着小夫人,四处寻找锦夏的踪迹。走在前面,最着急的那个,就是谢天鸿。他一向整洁的蟒袍上面,有几处绣线被刮坏了,脚上的鞋子也染上了灰尘。他神色焦急,像是天塌了一般,目光扫遍走过的每一寸土地,生怕锦夏藏起来,他没有看到。
锦夏跳下马车,飞奔到谢天鸿面前,脸上挂着恬淡的笑,“三哥,你在找我?”
谢天鸿连忙上下检查一番,最后仍是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遇到危险?”
锦夏朝马车方向一指,“有文钧保护,我没事。”
文钧已经下了车,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谁知,谢天鸿发狂一般,突然出手,用虎口扣住了文钧的咽喉。五根手指的骨节泛白,根根青筋跳起,看上去就像对待仇人。他眉头皱成川字,咬牙恨恨道:“萧文钧,你居然敢再次带她走,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文钧连退数步,后背靠在一棵树上,退无可退。他咽喉处的气管被谢天鸿卡住,几乎不能呼吸。不多时,全身散了架似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他不但没有挣扎抗拒,反而大笑起来,“谢老三,你怕了,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恨,恨大婚当天,为什么没有杀了你!”谢天鸿的手上施了几分力气,锁住文钧咽喉的手,又紧了些。
文钧已经说不出话,却还在笑,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锦夏慌了手脚,想劝几句,但是看到文钧的样子,撑不了太久,情急之下,抓住谢天鸿的手,拼了命地拉扯。可惜任她怎么努力,都没有效果。她那点力气,怎么能敌得过曾经在战场上杀敌百万的谢天鸿?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锦夏满怀歉意地向谢天鸿说:“三哥,事急从权,对不起了。”
随后,一口咬在谢天鸿的手腕上。
血丝慢慢从她唇边渗了出来,舌尖尝到淡淡的咸腥味儿。
谢天鸿惊愕地看着锦夏,缓缓松开了手,“你为他,伤我?”
文钧滑落在地,大口呼吸着涌入肺内的空气。
锦夏解释:“我不能看着你杀文钧而无动于衷。”
“如果今天我非杀他不可呢?”
“我……”
根本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为什么非要逼她做选择。
谢天鸿瞥一眼手腕上的伤口,毫不在意地把手放到身后,目光移到锦夏身上,停在跟文钧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长袍上,“衣服哪来的?”
锦夏回答:“文钧给我的。”
谢天鸿二话不说,拦腰抱起锦夏,大步迈进了马车车厢里。把帘子拉上,他霸道地撕掉锦夏身上的白衣,又解开自己的蟒袍,仔细替她穿好,随后用袖子把她唇角的血迹抹净。
锦夏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气,大气不敢喘,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任他摆布。
等他动作停了,锦夏才壮着胆子小声说,“三哥,你想干什么?”
谢天鸿冷着脸道:“除我以外,不准穿任何人的衣服。”
锦夏又说,“文钧不是外人。”
“我嫌他的衣服脏。”
三哥,你的衣服上沾满杂草和尘土,比文钧的脏多了好吗。
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锦夏不敢说出来,尤其是在他气头上。
大概是谢天鸿觉得刚才那话听上去太小气,定了定神后,改了口,“我的意思是,白色衣服跟孝服似的,不吉利。想穿,等我死了,你再穿白色也不迟。”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吃醋呢。
锦夏往谢天鸿身边挪了几寸,笑眯眯地喊,“三哥。”
谢天鸿没好气地应着,“嗯?”
“三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