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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三司会审(三)(1 / 2)


公堂之上嫌犯至少有一次当堂陈述的机会,作为?主审是不能拒绝的。只不过这个机会嫌犯一般会留在?最后翻供使用?,没想到她上来就毫不吝惜地用?掉了?。

这和他们?原先设想的套路完全不一样。卫少劼可以?将刑罚控制在?死?刑以?下,流刑以?上,但若是犯人拒不认罪,脱离了?原先的掌控,他们?就没办法捕捉到那万分之一脱罪的机会。

“你可要慎言,今日是三司会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记录在?案,作为?最终的呈堂证供,日后若再想推翻就没那么容易了?。”卫少劼冷声提醒对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岑杙像很冷似的裹了?裹斗篷,平静道:“我知道,多谢大人提醒。”

卫少劼见她主意已定,与长公主有个简短的目光交流,正要拍惊堂木。忽然?,一声铿锵有力的“慢着!”刹住了?他的动作。

吴炟忠正气凛然?道:“嫌犯可以?自?己陈述,但不能讲和本案无关的话,否则就是故意扰乱公堂,这里?的每一个会审官员,都有权利打?断她的陈述。请卫大人向嫌犯明确这道律例。”

对面的丘建本、宋致安等人都凛了?神色。显然?,这吴炟忠是老谋深算到了?一定地步,提前把岑诤为?父翻案的路给堵死?了?。一旦她露出丝毫为?父喊冤的迹象,都是“和本案无关的话”,他们?就有权利进行阻止。

赵辰正想起身争辩,却被宋致安按住了?,他知道,吴炟忠所讲的这道律例是确切存在?的,目的是防止一些犯人在?公堂上胡言乱语,混淆视听。至于胡言乱语的范围,全凭主审官的主观判断,有时候讲得多些无伤大雅,有时候偏离一点?,就会被断止。吴炟忠提起这道律令无非是想明确自?己作为?主审之一,也拥有这项打?断岑杙陈述的权利,阻止她重提旧案。

卫少颉拍了?下惊堂木,道:“会审官确有驳斥嫌犯恶意陈述的权利。嫌犯须就本案公堂陈述,勿要牵扯其他。”

对面江天干等人长舒了?口气。

吴炟忠则盯紧堂下裹着斗篷的人,从她紧抿的唇齿上读出了?一丝不甘的神色。这便是他此?行的目的,有些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长埋地下是对所有人的解脱。

岑杙清楚地知道,朝中?像吴炟忠这类人,不在?少数。他们?表面是皇权的绝对附庸,实际是皇权的吸血虫。从不在?乎事件本身的对错,只在?乎个人的得失荣辱,至多再提一嘴君臣大义。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拱火,把君臣大义这个招牌烧到最旺,烧掉一切异见者,烧红自?己的仕途,而?不管底下的薪够不够,周围的森林会不会变成焦土。倘若薪不够了?,大不了?换去下个森林,继续再拱一团火。这种人通常是没什么骨气的,不管长到多大年纪。岑杙蔑视了?他一眼,眼不见为?净。抬头回复卫少颉的警告,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掷地有声:

“国法有云:‘凡国之大狱,由三司详决。若刑名有未合于理者,三司得驳正之;天下冤滞有告者,三司得纠理之。若刑名不当,冤滞无告,则三司有失,九卿得会审,天下共裁之。’我和诸位大人都是第一次会面,也许是最后一次。我有冤情,敢问大人听还是不听?”

众人大哗,她的意思是三司若不受理自?己的冤情,就是失职。三司之上还有九卿,若是九卿会审,这事儿就闹大了?。三司不一定会被撇开,但他们?这些人是一定会弃用?的。倘若内阁六部都参与进来,两疆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丘建本一下便听出,她前半段讲得是国法,后半段实际上是清宗皇帝当年钦定天下刑名时对三司的训诫,本意是对三司的另一种制衡,实际操作上三司会审一般就是终审,极少会动用?到九卿会审。但被她两下挪用?到一起来,无疑是对吴炟忠的当场打?脸。

宋致安暗忖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唇枪舌剑皆有依据,决不发空响炮,打?了?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长公主有一瞬间的失神,犹记得当年岑骘当庭诤辩时,也是这般理直气壮。天下谁人不识“岑玉钟”的威力。金玉雄音,绕梁三日,也是不久前的评价。而?眼前的岑诤,虽未有其父当年声若洪钟的嗓音条件,那股理不让人的气势倒是继承了?个十成十。

卫少颉一向是老成持重的,此?刻也不由头疼。莫说九卿会审的路子不好走,连岑骘当年都未走成。就说她的案子,若是走九卿会审,死?刑的概率更?大。这简直是自?杀式的陈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韩元嗣、杜柳溪两人却慌了?,虽然?他们?知道九卿会审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真?走了?,两疆会顷刻间陷入众矢之的。他们?心知肚明,自?闻家、涂家势力瓦解后,朝廷中?已经屡次出现对两疆不利的声音,此?时若有人借岑骘案煽动舆论征伐两疆,无疑会让两疆的处境更?加艰难。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二人都求救似的望向吴炟忠,宁愿岑诤在?三司会审上翻案,尚有可以?操作的空间,也不要她把炸弹带到九卿会审上去。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两疆将毫无优势可言。

江天干心里?擂鼓咚咚,愈发觉得这风向刮得有点?不对了?。万一岑骘翻案,他们?这些人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李靖梣虽然?把他们?重新召进京来,明面上像支持他们?的意思,但现在?大环境毕竟不同了?,上次当陪审遭同僚排挤的事还历历在?目呢,如今四疆只剩下两疆,和往日势力不可同日而?语,难保不会把他们?再当走狗烹一回。他本人没有别的想头,只想保住自?己的晚节。事前长公主说了?只要保全岑诤的性命,双方就会各退一步不会翻案。他这才有底气跟那帮御史硬抗,万一他们?要是不守诚信,死?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背锅的?

吴炟忠看不起这些人,实际上这公堂上的大部分人他都看不起。他心里?清楚岑诤想越过三司会审走九卿会审的可能性接近于零,目前李靖梣并没有动两疆的意思,不会让岑骘一案的影响扩大化。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只是这样就把这些人吓唬住了?,实在?是高看了?他们?。

岳海隅起先还是看好戏的神情,此?刻却不由凝重起来。不知道这岑诤是过于自?信还是过于单纯,上来就摆出一副要为?父申冤的阵势,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目的,反而?会让敌人有所防备。何?况,想要替岑骘翻案谈何?容易?当年有价值的证据都被销毁得干干净净,如果她拿不出切实有力的真?凭实据,最多也就是在?公堂上喊喊沉冤,三司是绝对不会受理的。退一万步讲,如果她真?的找到了?证据证明岑骘清白,那么当初错判冤案的一大批人,包括先帝在?内,名声都要受损,这样大的阻力岂是她一介小女子能抗住的?何?况,背后还有蠢蠢欲动的两疆呢!万一双方撕破脸,这个仗打?还是不打??

他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卫少颉慎重行事,这件事关系太?大了?,现在?还不能审,必须向李靖梣请示一下。赵辰看出了?对方的用?意,他知道这个机会一旦失去,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他站了?起来,拱手道:“嫌犯有冤情,想当庭申冤,三司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受理。”

“赵辰,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乱!”杜柳溪也拍座而?起,“今日三司会审审的是什么案子,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故意牵扯其他就是存心不良!应该逐出公堂!”

“究竟是谁唯恐天下不乱!”赵辰针锋相对,唾沫星子几乎要飞到对面的匾额之上,“自?阎罗帮作乱半年以?来,玉瑞各地已经连着发生了?六起打?着阎罗旗号的民变,天下人都在?为?岑平阴不平,民心思动,箭在?弦上,兰都台至今还在?外面东奔西走地平叛。而?你们?呢,为?了?区区一疆之私,不,应该是一家之私,居心叵测压着此?案不让平反,置朝廷利益于不顾。敢问这玉瑞江山、亿兆黎民的死?生和你们?侯爷的家私比起来,究竟孰轻孰重?!”

“你!!!”

“赵辰!”吴炟忠喝住他,“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这里?是公堂,不是让你大放厥词的地方。岑骘一案当年已有定论,如今仅凭几个刁民就能鼓动天下人造反,恰恰说明当年岑骘之流遗毒甚深!这种人口中?的正义不叫正义,是沽名钓誉。为?了?给自?己谋夺贤名,就能罔顾君臣大义,将先帝、陛下陷于不义,实属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而?你为?了?一个乱臣贼子,竟在?这里?咆哮公堂,公然?诋毁社稷之臣,当真?是其心可诛!罪当凌迟!”他这番慷慨陈词说完,脸异常的红,仿佛是真?的动了?极大的怒气。

堂上除了?长公主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卫少颉手中?的惊堂木连拍数下,“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准争吵。来人呐!请赵大人去后堂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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