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眉心,这几日与似狐非狐,似狼非狼的左相争斗,实是有些耗费心力。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此较量中他看似落于下风,实则已经占了优势,只差最后的一场东风了。
沈玉蓝接下来的几日闭门不出,外面监视他的人略觉奇怪,期间让送饭的下人确认沈玉蓝仍在房中,才稍微放下心来。
在十日前夜,遵左相所嘱咐,外面的侍卫监视沈玉蓝愈发仔细,纷纷睁大了眼睛,生怕出了问题。
夜晚房中点起烛火,通过窗外剪影沈玉蓝似乎正在靠榻观书,外头吹着冷风的侍卫丝毫不敢松懈,一夜监望到了子时。
可过了一个时辰,那沈玉蓝仍然是靠在榻上拿着书的姿势,侍卫们在互相探究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再犹豫直接闯入沈玉蓝的房中。
烛火微动,可人早已不见,那榻上不过是一张竖起来的棉被,棉被上顶着个圆灯笼。
众人这才觉得大事不妙,暗骂自己蠢钝,急忙向左相禀报去了。
沈玉蓝此时正穿着那丫鬟给他的女子服侍,尖着嗓子,向看门人谎称自己家中母亲得了重病,要回家一趟。
幸好夜深,守门人也看不清沈玉蓝的相貌,听他口气着急一时心软便放出了门去。
沈玉蓝正要往五王爷府上去,此时夜色如墨,只剩几个行人,打更人叫更的声音在在空旷的街道响起。
走到半路,忽觉视感不清,街上四周竟然起了薄雾,事务仿佛都蒙上一层白纱。
京临冬气候常有起雾,沈玉蓝习以为常,不过未曾想过深夜还会起雾,瞧这雾却久久不散有越聚越浓的意思。
渐渐雾浓,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沈玉蓝也不知自己走在哪条街上,正想找位路人询问一番,却摸到了一堵青砖墙,原来自己走至一条无头巷道。
一支利箭破雾穿来,沈玉蓝闻声而动,迅速侧身躲开,那支箭从他眼前飞过,竟直直的钉在了青砖墙缝里。
雾后人影肆动,沈玉蓝心想不妙,看来是左相派来的杀手已经找来。
巷道狭窄沈玉蓝就如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还不如闯到大街之上的有一线生机。
这作盘算后沈玉蓝心思定下,趁着那群贼人不备斜踏上巷道青砖,翻云立足青墙之上。
可还未再度行动,才刚站稳,漫天如雪的白刃向他挥来。
刀刃如网,无处可躲,沈玉蓝反射般闭上了双眼。
相府内,左相正在书房中与心腹商议朝中要事。
心腹往窗外看去惊异道:“子时京城中竟也起雾了。”
左相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热茶道:“京中常有雾,何足道奇?”
“只是奇这雾越聚越浓,久久不散。”
左相将窗关上道:“雾浓如山岚,这种气候才好行事啊。”
心腹沉默片刻后道:“相爷的意思是?”
左相很是轻松笑道:“沈玉蓝,活不过今夜了。”
心腹这才了然,又道:“虽然除了沈玉蓝此害,可那金缕玉的下落还未寻到,相爷要做好准备应对。”
左相并没有作答,摸着胡须走至于书架前,手抚上一尊金狮头上用力按下,同时书架后边的墙体一震。
心腹跟着左相走入密室之中,走下暗道,来至密室。
密室犹如昭阳殿一般高大,墙壁搁置硕大明亮的夜明珠,里面摆着许多红褐的橡木柜,堆放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自古权臣多贪,左相也是其中一个。
左相领着心腹来到一个巨大的玄铁架,上面摆满了琳琅小巧之物。
左相拿下两个翠玉印章,向心腹露出朱砂底,道:“这些都是刻有本相姓名的印章,你可发现这两物有何区别?”
心腹仔细端详片刻后道:“前面的这个李字似乎有所不同。”
左相将玉章收好道:“看的不错,这个李字的一丿一个是向下垂起,一个是向上提,这二物我一个作公章之用,一个作鉴赏之用。”
“如果有人拿着那金缕玉在陛下面前与本相对薄公堂,便将本相的平日批改的奏章上印章,给皇上一览,便可说那鉴赏章是为伪造,”
心腹这才恍然大悟,赞叹道:“左相,此招数妙哉,不过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纵许那沈玉蓝如此放肆,甚至是拿此要挟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