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皇帝突然咳嗽起来,宦官赶紧拿了个金痰盂递给老皇帝,皇帝往痰盂猛吐了一口浓痰,才停下了咳嗽,复问道:“怎么个武礼并压?”
沈玉蓝将背挺直道:“大圭坐拥名山大川,物阜民熙,那些邦国虽每年派使臣进贡,可心里不免红眼,妄想霸占这半壁江山,倘若对方动了这个心思,此时以礼相待便不成要数了。制人要恩威并施,制国也是如此,须得拔剑见血,动了真招邦国才得安分。”
“祖帝曾一举打到匈奴腹地,杀得匈奴人弃甲丢械,不敢再侵犯我大圭。近年来边界那些邦国连连骚扰,打扰民生,强抢财物。学生虽是一读书人,却也有真胆雄心去平复边疆。书生投墨胜饮马,一笔山河定天下,若是他们有胆子来犯,我必为陛下守城门下镇山河。”
说完他毫不畏惧的抬起头,挺直俊秀,如当世难寻的一株青植。
老皇帝看到了少年人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仿佛透过沈玉蓝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他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出一股光芒,道:“哈哈哈!沈爱卿,说的好。”
“好一个书生投墨胜饮马,一笔山河定天下,沈爱卿乃稀世明珠,定能为我大圭照亮迷途啊,徐爱卿。”
大臣弯腰拱手道:“在。”
“这一榜的状元郎非沈爱卿莫属,至于沈爱卿的职位,待我思量日后再宣。”
在殿众人皆是惊叹,把目光放在沈玉蓝身上,只见他不卑不亢俯首磕头道:“谢陛下。”
殿试只为分个名次,多数贡士成了进士,在出宫路上众人心情高涨,互相恭贺。
而沈玉蓝借机一展口才,赢得了皇帝的青睐,从榜眼一跃成了状元,前程似锦,自然是多加结交的好,来祝贺的人也是愈来愈多。
沈玉蓝谦逊有礼一一回应,众人见他在殿前妙语连珠气势如虹,此刻却不矜不伐谦虚下士,更加认定此人可以结交。
出了宫门,众进士互相告别,各自回栈,沈玉蓝长舒一口气打算回栈时,却被一人喊住了。
那人便是宋元青,沈玉蓝道:“宋兄还有何事?”
宋元青眼神阴郁看着沈玉蓝。
此番殿试他托人找了许多关系花了不少钱两,才买到了殿试考试的题目,本以为状元已是囊中之物,如今却因皇上临时改口换沈玉蓝做了状元郎,付诸的所有心血皆化作了泡影。
他压抑恨意阴阳怪气道:“沈兄好厉害,三言两语便哄得陛下为你改了规矩。”
沈玉蓝看宋元青眼中阴郁如毒针,都快扎到自己脸上了,心想这厮着实是个没心机没城府的,就算用了手段进入官场,凭着这幅不收内敛的模样,以后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沈玉蓝莞尔道:“宋兄客气了,厉害谈不上,不过是各凭本事。”
宋元青冷哼一声道:“本事?我看是以色惑主的本事吧。”
沈玉蓝渐渐收敛笑容,眉间斥了几分寒意道:“宋榜眼,慎言。”
宋元青怒道:“你!”沈玉蓝不等他说下句,抢话道:“人生照镜须自知,无盐何用妒西施,宋榜眼还是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的资格,再来找我问责。”
说罢便拂袖而去,留下气急败坏的宋元青。
沈玉蓝欲回客栈于是从正街穿过,此时正值中午,集市人声沸腾。
他见一短衫汉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造成一片混乱,回想上次也是从闹市穿行,遇上了一匹发疯的黑马,难不成这次骚动又是因为有人在闹市纵马?
再仔细瞧那汉子神色慌张,手里抱紧了一个破旧包裹,随手扯了个路人往身后一挡,似乎在逃于某人追捕。
沈玉蓝瞧着心虚逃跑的阵势,心里猜了个大概在与那汉子擦肩而过时,故意伸出脚把人绊了个结结实实。
那人抱着包裹站起来怒道:“你个兔崽子!敢管老子的事。”
说罢便举拳向他挥来,沈玉蓝向左微侧,那汉子便挥空了。
等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见沈玉蓝依旧衣冠整洁,感觉自己仿佛是被狠狠的羞辱戏弄了一般,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举着拳头就要往这个小白脸脸上招呼。
寒光乍现,一把长剑破空而出,冰寒的剑身几乎贴着汉子的鼻尖擦过,而后插入地上。
汉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害怕的惊叫一身,浑身瘫软的瘫坐在地上,而那破旧包裹也落在地上,散了一地的铜钱。
那人背着光踩着影阔步走来,眉峰如横亘的山峦,双目黑亮如星让人不敢逼视。
他将剑入鞘,把瘫软的汉子提起来,声色冰寒着:“起来,跟我去见官。”
沈玉蓝见此人面熟,细想一番,原来是当日在酒楼里打过照面的玄衣男子。
一个陌生女子从人群里闯出来,见包裹里的铜板散了个干干净净,大哭大喊指着汉子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这可是孩子看病买药的救命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