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京城春月满御天,客满楼中歌未尽。
沈玉蓝牵着马瞧着夜色中桃李花开尽,心想虽错过了牡丹宴,但任有桃夭李艳,也是春意熏然。
明日殿试,他心里仍存了些赏景心思,寻了一处酒楼,在二楼临窗处入座,探看街上香车宝马,灯火繁华。
几枝桃花伸至临窗前,恰让沈玉蓝闻得醉人芬芳。
沈玉蓝师从仙山道人,就在前几月仙山道人为苍生卜得至凶卦象,此次他下山入朝是背负师命为了救世二字。
世间常言初生牛犊不怕虎,任何不知所畏的少年都能将救世二字轻易挂在嘴边,他师傅似乎认定他弟子是个心怀天下的有志之士,才派了自己下山。
沈玉蓝品茶,茶香入口,回味悠长,心想种茶喝茶才是他人生一大愿望,才不是救世。
忽听得有人作诗道:“迷香醉酒春情意,感郎羞妾赴云雨。桃花李杏作玉人,漫眼横波入秋鬓。”
以桃杏喻人,思春作暖,诗词格调实在不高,沈玉蓝心中生奇看哪位不要脸皮的人士,敢在大庭广众下作这种艳诗。
抬头间却见,作诗的男子正望着自己,浓眉小眼,眼中淫邪闪烁,满脸坑洼,嘴角夸张的咧着。
沈玉蓝这才反应过来,觉得十分好笑,举起茶杯遥敬了男子一杯。
男子看美人含笑敬酒,真当是明眸皓齿,叫人看痴迷了。
他擦了擦了口水正,还以为沈玉蓝看上了自己作诗文采,欲投怀送抱,正喜悦于色淫上眉梢。
沈玉蓝举杯道:“急风摇,黄梅时,雨打海棠。敲落花籽万千星,似千斤砸地。”
话音一落,旁人明白沈玉蓝是将男子脸上坑洼无数比作花籽万千,哄然大笑。
沈玉蓝抿着笑,把杯子里的茶喝了一口。
那男人脸上是青白交错,暴怒而起,领着身后家丁来到沈玉蓝桌前,压抑着怒火阴恻恻道:“公子似乎是从外地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不知这城中新贵,亦不知自己招惹了什么人啊。”
男子明面像是搭话,实则暗喻自己乃豪门贵胃,在这京城是横着走的角色,瞧上你貌美乃是给你颜色,还不低头道歉。
沈玉蓝谈笑自若道:“在下听闻京城三月芳菲,来此地是为一赏花景,本来心情愉悦,谁料半路上却窜出几只丑恶无比的疥蛤.蟆.,实在是大为扫兴啊。”
男子听懂沈玉蓝的言下之意,气的脸上涨紫,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把他拉出去打!”
几个健壮家丁便摩拳擦掌,朝沈玉蓝逼近。
众人见这位梅雪之姿的玉面公子受于胁迫,也是暗自为他担忧,只是那浓眉小眼的男子仗着背后靠山横行霸道,干贯了抢强良人当街打人的事,他人有怒也是不敢言。
就在旁人以为沈玉蓝会被揍的鼻青脸肿,低头不忍看去,沈玉蓝偏身躲过擒拿,以手作刀、作拳、作笔敲在几个家丁要害处,家丁们杀猪般哀嚎起来,趴在地上满地打滚。
再看那轻弱如拂柳的公子掀起袍子,翩翩坐下,对着吓得惊慌失措的男子,言有深意道:“长莫长于博谋,短莫知于自恃,何况公子无才无德,该是自持啊。”
男子见沈玉蓝身负武功出手迅捷,合息之间便打伤自家家丁,气焰失了大半,仍是不甘心的叫嚣道:“我舅舅可是当今户部尚书,高祖爷面前的红人,你有本事便报出姓名来,看日后我舅舅如何整治你!”
沈玉蓝还未出声,一把乌骨折扇从两人中打开,扇面画着美人卧躺,栩栩如生,娇媚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