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厢休息啊。”
啊,原来先走一步是这个意思,我在心里骂自己太冲动,连忙抚平了头发,往回走,怎料他突然快步走过来,他道:“这些年我始终孑孓一人,究其缘由,不过是没有找到一个有缘人,虽然我不知道如何疼人,但是,你冷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你怕的时候我也会在,这样行不行?”
我笑:“这话是不是小豆子教你说的?”
“是。”
“那你就没有一句心里话对我说吗?”
他一板一眼道:“骆小姐是个好姑娘,被那些人糟蹋了很可惜,我知道你是为了让骆门主安心,才打算出嫁,所以我想,也许我娶你,会比其他人娶你更让你开心。”
我笑了,他继续猜我,“这样说行吗?你愿意嫁吗?”
他的眉目静的好似一泓碧水,我道:“我哥说出门遇到好男人就要嫁,不嫁是傻子。”
我把这些与骆生说的时候,他显然没做好心理准备,不但不夸我自食其力,且态度大转变,恨不得把邵爵祖宗八十代都调查一遍,但很显然时间不够,所以他要和邵爵比剑。
我自知邵爵有旧伤不能用剑,便扳响十指,风轻云淡的提议:“不如这样,赢的那个娶我为妻,输的那个伺候我十年。”
骆生一愣,算了一下,横竖他都不划算,只好收了剑,头也不回的走了,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我问邵爵:“你们蛮空派可以娶亲吗?”明明一个个穿的仙风道骨。
他显然没思虑,此刻才沉思,良久后抬起头,“我不知道,不过小福,这件事我会自己做主的。”
小福小福,被他念出来,总有一丝魂牵梦萦在,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垂下头假装拍衣裙,他抬头看着乳烟般的月色,“你脸怎么红了?”我不能回应,哼着走音的梨园曲假装没听清。
三日后,良辰美景,大雪,大喜。
因为是我的第三嫁,所以不敢声张,骆生只请了城中无关江湖的几位老友,怎料到,这些人全是长舌妇托生,到处说,当日不请自来的客人竟然越来越多,酒席也不够坐了,其中不乏江湖名门,好在多数是借机讨好苍崖门的,并不深究大门主嫁的是大姨妈还是小表妹。
黄昏后,外面已开始宴宾客,我梳妆完毕却已是饥肠辘辘,我冲门外哀嚎了两声,盼着有人来管管我的死活。
谁知刚喊了一声,手边忽然多出一盘糕点,邵爵神出鬼没的站在我身后,盯着镜子里我浓妆艳抹的脸看的出神,直到门外人催他换喜袍,他才拍拍我的肩,“别紧张。”
我逞强,“我怎么会紧张?嫁人这事我有经验的。”说完此话就咬伤了舌头,当场血流成河。
到了吉时已是夜色渐浓,我被人牵出来,其中趄趔多次才走到堂中,宾客早已落坐,浩浩荡荡的一大片,比想象中的多。
好在邵爵事先与骆生细谈过,并未通知蛮空派,倘若眉君道人此时大驾光临,不知会不会打肿我的脸,骂我勾引他的爱徒。
我向前迈了几步,踩住了裙摆,幸而邵爵迎面走过来,暗中单手托住我,他今日穿着红色囍字袍,如此艳俗的衣服竟然被他穿的风度翩然,我在盖头下窥视着,好似小时候偷看门生洗澡,竟有绝妙的兴奋感。
我被人牵着,按照理解三拜,转的晕头转向,众人喝彩着,司仪急不可耐的喊着:“良辰吉时,送入洞房喽!”
我心肉一跳,慌就要撒手,却被邵爵抓紧了,他的声音像穿透静谷的流水声冲开我的焦虑,“这个时候后悔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抬起头,想起最初看见的邵爵,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的脸永远像附着一层冰,但此刻却是眉眼拈花,也许是烛火太热融化了什么。
我觉得有点热:“恩,我在洞房等你。”
我出了大堂便撇下丫鬟,冲回洞房将门拴上,呆呆站了片刻又取下门闩。
原来人的心会背叛初衷,我分明告诉自己是做戏给骆生看的,怎料就这样一语入戏了?不知不觉“嫁他也不错”的念头就闪了几次,我抓起桌上的酒壮胆,半是羞涩半是忐忑,喝的微醺,壮了胆子,就在此时,房门却开了,风将白雪卷了进来。
我匆忙戴上盖头,低头不敢看邵爵。我又想,他一定也不好意思说话,这样扭扭捏捏的真不讨喜,干脆我自己揭下盖头,夸他一句“小哥你好美”之类。我刚想要重新揭开头盖,便被来人按住了手。
“你干嘛?不等新郎来,就想自己揭?有这样的规矩吗?”
那一刻,我真的呆住了。
我的盖头被他拽了下去,落在膝上。
我抬头看着他,他就站在我面前,正挑眉看着我,烛光在他头发上铺出一层光晕,惊香正静静依在他肩上,他的眉头皱了皱,“你怎么随便嫁人?我不记得有留过休书给你。”
我呆呆看着他,“穆、穆穆穆穆……”
“穆穆穆穆你个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