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山深知抓住宋林对唐轶意味着什么,因此,在前往邻省进行联合抓捕行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带着唐轶去了。
人押回T市之后,唐轶来医院找到了陆白。
“陪我去个地方吧。”唐轶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
陆白一看就知道了,直接开着车去了城郊。潘浮光的葬礼唐轶没能参加,自然也不知道他葬在哪里。
陆白带着唐轶踏上石阶,穿过一排排默然竖立的黑色墓碑,走到最高处的一排松柏树下,往右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对身后的唐轶道:“就是这儿。”
唐轶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墓碑面前。
墓碑上方,黑白色的照片里,潘浮光身穿警服,神色肃穆地望着前方,坚定的目光仍旧能给人无限的勇气。
唐轶蹲下、身去,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轻轻扫去了周围的落叶,才开口道:“抱歉,我来晚了。”
“我一直认为,你肯定不会记得我,甚至不会认得我。可没想到,那天你却选择把纸条交给我。”唐轶一只手摩挲着帽子上的帽徽,低低的声音很快消散在寒风里,“那一刻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平安回来。我只要做到这一件事就够了,可是……”
停顿了许久之后,在白雪掩埋的寂静里,唐轶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唐轶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你,是什么给了你一往无前的勇气。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份职业。不过现在,我开始明白了,我也会自己去找到答案。谢谢你,曾经支撑我到终点。”
雪花无声地落了下来,停在唐轶肩头。透过越来越细密的雪花,唐轶发现墓碑上照片里的人变换了表情,他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在炙热的阳光下,似乎正要挥舞手臂大声呼喊。他的身边,簇拥着朝夕相处的兄弟,他的身上,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唐轶挺胸抬头,仔细把帽子戴好,对着墓碑敬了一个礼。有那么一刻,陆白觉得雪中挺立的那个身影如同这里林立的黑色墓碑一般,会这样一直矗立至永恒。在这个身影上,陆白第一次看见了和他在赵寒山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一种信念。
雪越下越大,唐轶放下右手,转身走到陆白身边,神色平静道:“走吧。”
陆白伸手拉住了他,两个人一起向踩着石阶往下。走到中间的时候,陆白停了下来,扭头望向右边的一个角落。他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带着唐轶去那两块墓碑前放上两束小雏菊,可以细细地向他讲述自己的往事。
“看什么呢?”唐轶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在密密匝匝纷飞乱舞的雪花里,除了影影憧憧的墓碑,什么也看不清楚。
陆白收回视线,道:“没什么,走吧。”
自那天去了墓地之后,陆白惧血的症状好了不少,不知是否是因为唐轶在墓地的一番话同时也给了他勇气。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风停雪住,点点白雪在阳光下闪耀着光。陆白下午轮休,紧赶着回家布置了一番。
原本他是想把今天略过去,但想到若如此,反而给彼此增添伤感,不如大大方方地过了,把每一天都用快乐的情绪填满。
刚把一切都准备好,门铃就响了。唐轶本来是有钥匙的,但陆白知道他必定转着别的心思,便过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个大盒子就凑在眼前。陆白伸手接过了,盒子后面的人整个扑在了他怀里。
唐轶在陆白脖颈间使劲嗅了嗅,露出奸笑道:“哟,还喷了香水,我还以为你忙得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呢。”
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陆白微微敞开的衬衫衣领里,瞧见里面露出的一块小麦色皮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唐轶虽然打趣着陆白,但实际上平日几乎没时间打理自己的他这会儿也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陆白忍住笑意,道:“先吃饭。”
唐轶这会儿才仔细打量着屋子,发现房间里换上了昏暗柔和的灯光,餐厅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香薰蜡烛的烛火在红酒杯上倒映出跳跃的光。
两个人在桌边坐下,陆白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条灰色围巾,从上面偶尔冒出来的一截线头来看,必定是人手织的。围巾的右下角用线绣了两个字母——L和T,不过针脚有些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