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轶拿着那份检测报告不知所措,赵寒山便道:“你回去休息去,到时候我们可能还得给他加个袭警的罪名。”
唐轶看向钟闻,钟闻冲他耸了耸肩,道:“接下来也没你什么事了,你是伤员,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
赵寒山已经出去了,唐轶却叫住钟闻,道:“可是,如果钱军没有拐卖王建忠的女儿呢,如果他杀错人了呢?”
钟闻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你操心这个干什么,钱军已经死了,是不是他都没有意义了。我们知道的是,王建忠杀了人,他只需要承担这件事的代价就行了。”
唐轶却摇摇头,坚定道:“如果他发现自己杀错了人,他需要承担的就不止这一件事的代价了。”
钟闻一愣,笑了笑道:“但也有可能他没有杀错,不是吗?”
“也许吧。”唐轶低声道:“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等他女儿回来了。”
然而虽说案子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抓捕工作却遇到了瓶颈。蹲守的警员足足等了三天,王建忠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约是自从在巷子里袭击了唐轶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然暴露,因此一直躲藏不出。
在巷子口调到的监控也只记录了当时王建忠离开的方向,但城市之大,他有可能躲藏在任何一个地方。
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是,监控视频里那个匆忙逃窜的身影经辨认基本可以确定是王建忠。
警察们在王建忠可能去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搜查了一番,还是没有下落。而根据火车站等城市的出入口传来的消息,也没有王建忠的身影。
他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但赵寒山他们都知道,他就躲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黑暗角落里,窥视着一切。
王建忠的通缉令很快发出,印有他照片的纸张贴满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和网络上的论坛网站。
数天以来的毫无进展让赵寒山有些恼火。
“这么一个缺乏反侦查意识的人竟然也能躲藏这么久不被我们找到,他的家人和亲戚朋友呢,确定没有人帮他吗?”
“没有,我们一直严密监视着,没有发现他联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高盛疲惫地答道。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我迟早会抓住他。”赵寒山咬着牙,一拳打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烟灰缸震得直响。
“我觉得,”唐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道:“他不一定是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如果他是因为认为钱军拐卖了他女儿而杀了他的话,他现在躲藏起来,很可能是为了继续寻找或者是等待他女儿回来。”
“哼,”赵寒山冷笑了一声,嘲讽道:“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他是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在你眼里,这些犯罪分子都是这么讲感情的人。”
唐轶脸色一白,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寒山烦躁地挥挥手道:“唐轶你要记住,他是一个父亲,可他的手里也沾染上了别人的血。既然他犯了罪,他就要接受法律的惩罚,不能因为他失去了女儿就可以成为他逃脱罪责的理由。你是一个警察,你的职责是抓捕罪犯,不是同情他们。”
唐轶沉默了,没有再答话。赵寒山说道没错,只是他暂时还无法抛却个人情感,毫无感觉地把一个人扔进监狱,甚至是送上刑场。这一个由孩子引发的悲剧,既是钱军的,同样也是王建忠的。
未来他能不能做到,唐轶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赵寒山一贯是对的,他本来就不适合当警察。
在连续几日的阴雨连绵之后,T市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晴朗天气。暖洋洋的太阳烘烤着草木凋尽后的城市,泛起一团明晃晃的光。
花坛里的野猫懒洋洋地趴在台子上晒太阳,市中心医院却异常忙碌。
今天早上,打拐办送来了一批孩子。
昨日,他们在邻市端掉一批人口贩卖团伙,并根据从他们身上得来的线索,把一批刚刚被卖掉的孩子救了出来。
孩子大约有十来个,最小的还是婴儿。
每个孩子眼中无一例外的仍带着恐惧和些许茫然。他们衣衫褴褛、满身污垢、瘦骨嶙峋,有的身上甚至还有被虐打的淤伤。
有几个在医生给他们检查身体时不停地往后缩,身子不住打颤,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