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话不是这么说的。”
老奶奶不赞同地摇头,不由分说地把钱强行塞进了晏里生的手里。
“年轻人要学会理财,不要乱用钱,虽然只是五块钱,但积少成多。”
“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花起钱来没个数。”
“他还想来跟我出摊,我可不敢让他收钱,就和他说他耳朵不好,不让他出来……”
晏离生不吭声。
五块钱而已,要是被老奶奶知道他刚刚在地下通道随手扔了多少,估计会闹着要拉他回去找钱,然后把钱砸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
“我们家明明没什么钱,家里要供孩子读书,他还去接济朋友。”
“这也就算了,连看到路边的乞丐,他都心软,总给钱……”
老奶奶还在自顾自的碎碎念,一念叨起自己的老伴就没完没了。
最后见晏离生不搭她的话,她才收住,一拍脑门,问:
“哦,对了,小帅哥,你是专门来这找刚刚那小姑娘的吧?”
晏离生:“我……”
“唉。”老奶奶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凑上前,小声道:
“我告诉你,之前有一个男的也总跟着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和你一样,他手里也总拿着一样的棒子玩。”
说着,她上上下下扫了晏离生一眼,又接着说:“但那男的没你高,也没你帅。”
“也没你有耐心,听不得我老婆子说话。”
“哦,也没你大方,五块钱两个梅花糕他还和我砍价,不像你,人傻钱多……”
晏离生:“……”
在晏离生有限的社交经历里,和这种老人家的相处经验几乎为零。
他虽然随性,也从不来尊老爱幼、尊师重道那一套,就算对长辈、老师他都能随意甩脸子,却不知对罗嗦但又好心慈祥的老人该如何是好。
老奶奶已经掰完了左手五根手指,又举起右手手指,还想继续掰。
晏离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多优点让她数。
他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还是出了声,企图在最短的时间里截住话:
“不是,您误会了,我不认识她。”
“嗐,你别不好意思啊,都大小伙了,我都懂。”
老奶奶笑出了满脸褶子,拍拍晏离生的肩膀,揶揄道:“我看好你哦。”
晏离生:“……”
他无奈的抬手捏了捏眉心,啼笑皆非,但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奶奶,我刚刚看一个人过去了,可能是要买糕。”
经宴离生这一提醒,老奶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做生意。
“对,哎呀,我都忘了,我锅还烧着呢,可别糊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小帅哥,趁热吃,梅花糕越烫越好吃,但别烫着了啊。”
“你加油!”
晏离生:“……”
看着那抹佝偻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宴离生摇摇头。
加油?
加什么油?
他全身就这五块钱了,还没车。
……
宁歌下楼梯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名字,而后接通放在耳边。
她还来不及出声,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宁宁,你还没到吗?”
“我跟你说,你今天千万别迟到了,经理很早就来了,正在发脾气呢?”
闻言,宁歌眉心一簇,“发生什么事了?”
“乐队出事了,好像是立哥出了点意外,听说是昨晚喝醉酒和人起冲突,被人打折了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上场打鼓了。”
“刚刚看到立哥手上的石膏,经理差点暴走。”
“立哥藏着不说,没给经理一点准备时间,乐队直接开天窗。”
“立哥这事做得确实太损了,被辞退也是活该……”
手露在外面冻着冷,宁歌将手缩进衣袖里,后面的话她没再认真听。
李立做的损事,又岂止这一件
想起以后可能再不用见那个虚伪又猥琐的男人,宁歌差点想鼓掌称好。
但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也挺损的,她又忍住了。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宁歌不知不觉就到了地下通道里。
她下意识往旁边扫了一眼,那堆乱糟糟的东西还在,但脏兮兮的人已经不在了。
心情莫名舒爽了不少,她左右看了眼,见没人,突然抬脚用力一踹,把空空的烂饭盒从这头踢到了那头。
嘭~
饭盒撞在结冰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
宁歌若无其事地收回脚,轻咳了一声,“没什么,我现在在路上,待会儿见面聊。”
……
挂了电话,宁歌快步走出了地下通道。
路灯亮起,雪地发射着荧白的光。
宁歌看了看车来车往的大街,又回头看了眼楼梯墙上掉了漆的字。
这条通道就像是刀,把世界硬生生割裂成两片。
往右,是热闹繁华的街,和青春活力的大学校园;
往左,是差乱肮脏的老街,和满是不堪的生活。
宁歌忽而重重地吐出了口浊气,加快了脚步。
街边有大学乐队路演,搞平安夜点歌送苹果活动,大家正忙着搬椅子扯电线,动静不小,路过的人都会驻足好奇地看上两眼。
宁歌缩着脖子钻入人群,视线一转,恰好看到挂在架子鼓旁边的两根木棒子。
比筷子长,也比筷子粗,尾端略尖。
她抿抿唇,突然捻了捻手指,无端觉得指尖有些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