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并没有。
慕承筠被迫来了,但他与季阁老的儿子在船舱里下棋。
季襄一手搭在膝盖上,一边张望水阁上的动静,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又瞅了几眼对面凝思下棋的慕承筠,气不打一处来:
“喂喂,我说老六,你这样子可不对,你没看出来这几位姑娘都使出浑身解数了吗?您竟然连看都舍不得看一眼,今日这戏还怎么唱啊,待会老太君问起,你怎么交差!”
说完他顺手操起插在后颈的扇子,刷的一声打开,扇了起来。
慕承筠神色淡淡,清俊的面容平静地跟一潭湖水似的,没有丝毫波澜。
事实上,看着这张脸,就够享受的。
季襄这么暗想。
旁边站着一位小厮,正是慕承筠贴身长随铭哥儿。
铭哥人苦着一张脸,求救似的望着季襄,“季二公子,您快些救救小的,这要是咱们六爷待会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小的会被老太君打死!”
“哈哈!”季襄大笑,将扇子一收,再广袖一拂,一盘棋局被他毁了。
慕承筠终于舍得抬起头来,微怒地瞪着他,“以后你休想再找我下棋!”
“我呸,今日可是你找我的!”
季襄与慕承筠感情很好,别人舍不得得罪的慕六爷,他可以点都不在意,愣是逼着慕承筠往水阁里看。
“瞧瞧,四位都是绝代佳人啊,卢莹莹,王怀玉,这两位是世家之后,与你慕家算是门当户对,沈佩佩呢,虽然家世是差了些,可这个丫头性情直爽,是个值得钦佩的,至于那个贺姑娘嘛,我不熟!”
他摇了摇头,又邪邪地笑望着慕承筠,“她你应该熟吧!”
慕承筠神情微敛,看着水阁里的莺莺燕燕,擒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没吭声。
熟当然熟悉,只是一看到贺瑶,就想起那丫头。
一次他生病,姐姐闻讯带着贺瑶来探望,贺瑶派人送了药来,被守在他书房门口的小丫头给气呼呼地丢远了。
小丫头好像不太喜欢贺瑶。
他知道,她不喜欢别的女子对他献殷勤,也不高兴他对别人好。
小小年纪独占欲倒是蛮强的。
慕承筠思绪有些烦乱,自她无缘无故死后,他总是想起她,卧室里,书房里,哪一处没有她的痕迹?就连袜子还是那小丫头亲手缝的的。
“小舅舅,不许你穿别人做的袜子,就是贴身丫头的都不行,小舅舅放心,妆妆儿会给小舅舅做四季的袜子,各式各样的,保证小舅舅够穿!”
小丫头坐在门口的锦杌上,一本正经地拿着针线穿梭。
真是太可爱了!
然后她还真找着各种由头,把他身边的丫头都打发走了,母亲也都依着她,只有他知道,小丫头这是任性呢!
她死的不明不白,一直是他心中的忌讳。
这些年,他还真没穿过别人做的袜子,好在她当初做的鞋袜很多,如今还没坏全,只是也越来越少了。
慕承筠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是怎么的,偏偏在这样的日子,总是想起她。
难道是因为那幅字的缘故?
不过一个中午的功夫,他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那上面的字乃是章武侯夫人苏韵卿所写。
所以,就是上头坐在评审席最末端那位美貌的姑娘所作?
在几位穿着红紫宽衫的妇人当中,她清秀绝伦的面容显得十分打眼,再配上那如翻滚如浪的湖蓝色水波长裙,秀逸不失端庄,大方而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哎呀呀….真是一位绝色美人儿啊,早知道齐少天这么不怜香惜玉,我娶进门该多好!”
季襄发自肺腑地惋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