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像一个辛苦投喂儿子的老母亲。
家里人逼她吃水果,她做戏做全套,只挑了里面的香蕉,就将剩下的切好的新鲜吃食全在放学后塞给了徐则竟。
家里人逼她吃钙片,每天瓶子里必须少两个,就每天当着徐则竟的面倒出来两个,用瓶盖呈着嫌弃又可怜兮兮地交给他。
家里人又逼她喝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
或许是胆子大了,这次连商量都没商量,盛怀亲自插了吸管,自然而然地递给了徐则竟。
“呐。”她嫌弃地立马松手。
养一个小公主真的需要很多钱,盛怀是靠钱钱罐罐细心养着,才养出来的小美人。
徐则竟盯着手中他见都没见过小瓶子,握在了掌中。
都是一些很有营养的东西,高中生正处在发育阶段。
前面的盛怀摇曳着极细的腰肢。
徐则竟上前一步,与她并行,“你不能那么挑食。”
不吃水果,不喝牛奶,怎么长个子。
不像他,没吃过太好的东西,不补充营养也无所谓。
但盛怀从小养尊处优般地长大,突然间就断了营养。
生物书上说过,植物没了营养就会枯萎。
盛怀就是水嫩嫩的一朵花。
“啊?”盛怀疑惑地看着他,“喜欢的我会吃,这些我都不喜欢,你替我解决,就是帮了我。”
她很直白,直白的让徐则竟意识到大概是他自己想多了,可能对于盛怀来说,他不仅是个“车夫”,更是一个“垃圾桶”。
想清楚这点,徐则竟就不再过问,继续朝车棚的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盛怀拍了拍胸口,生怕徐则竟发现她是故意的。
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赶紧跟了过去。
两个人都不想被学校的人发现有交集。
走的时候,路上基本上就没了放学回家的学生。
他们在白天是相互漠视的陌生人,有时候在走廊里相互碰上,也不会给对方一个眼神。
到了放学,天稍有些微黑,盛怀没有多余动作地坐在徐则竟的后面。
春天的晚风又暖又缓。
吹的她小腿麻麻痒痒。
徐则竟停在了一个路边小摊前,即使她坐在后面,也能稳重地支撑住车子。
卖东西的阿婆收了徐则竟的钱,递给他一支粉红色的钢笔。
“小伙,送女朋友啊。”阿婆笑笑,看到徐则竟的校服,又捂着嘴看着盛怀偷笑。
女朋友不是她。
也不是送给她的。
今天是周姜姜的生日。
盛怀压制住心底的涩意,故意问道,“周姜姜是你女朋友啊。”
“不是。”不知道徐则竟回答的是阿婆的问题还是盛怀的问题。
她从车子上跳了下来,蹲在阿婆的面前,埋着头不想说话,挑挑选选。
头顶上传来徐则竟的声音,“今天是周姜姜的生日。”
我知道。
盛怀在心里闷闷地回了一句。
阿婆手下有一个很漂亮的镜子,她故意掏钱买了,交给了徐则竟,“祝她生日快乐。”
镜子这种东西,一看就是女孩会买给女孩的礼物。
盛怀想,以徐则竟和周姜姜的关系,徐则竟恐怕告诉了周姜姜新车和她的关系。
夏天未到。
盛怀肚子里憋了火气,她指了指陈旧干净的冰柜里的雪糕,“再拿一只那个吧。”
盛怀往那一站就与小摊格格不入,养尊处优的贵气浑然天成。
雪糕又是最常见的垃圾食品,徐则竟怎么想,也想到盛怀会在大街上,吃着雪糕,跟在他身后的模样。
糯米团很小的一只,外面是甜糯米,里面是橘子味的雪糕。
她细细地咬了一口,发现还挺好吃。
五毛钱一块的小东西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添加剂,但徐则竟没理由阻止她,放慢了推车子的速度,右手拿着的镜子在他手里尤为突兀。
吃完之后,她哈了一下手,还是有些凉的。
凉完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却没上他的车。
慢慢地走在路上,容忍干净的鞋上粘上灰尘。
明天是周末,盛怀抬头问徐则竟,“你明天要干什么?”
盛怀说了一些日常的话题,她和徐则竟之间除了交易关系,她想尝试着以后也能和他聊一些别的。
徐则竟回答,“去兼职。”
他要赚钱,他很需要钱。
这是盛怀此时此刻的感受。
徐则竟以为她明天也要出门,“你明天要是想出门的话,晚些时候,我……”
他想说的是晚一点他再带她去。
但话却突然尴尬地放在那里,晚一点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
怎么联系她,他也不知道。
再说了,小公主周末怎么可能还会坐他的车。
“车子送给你就是你的。”盛怀重新坐回后座上,不想让徐则竟看到她的表情,“是这段时间放学送我回家的酬劳,除此之外,你没有义务在为我做其他的事情,毕竟,”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毕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盛怀不舍得看徐则竟为生活琐事皱眉的模样。
这样的人,她只想高高的把他捧到云端。
盛怀周末出来买套文具没想到会碰到徐则竟。
她刚从店里出来,先看到的其实是周姜姜的背影。
旁边还有另外的两个女孩。
小城少有的冷饮店门口,不仅盛怀注意到了徐则竟的自行车。
似乎周姜姜也看到了,带着两个好朋友直接进了冷饮店。
现在是春天。
店里的人不多,大多是女孩子。
有的还大胆的盯着柜台看。
徐则竟神色认真地给前一位顾客做奶茶。
周姜姜的两个小伙伴从进店开始就没从徐则竟身上移开过,附着声音在周姜姜耳中说,“竟然是徐则竟,姜姜,你不是和他熟吗?”
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