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锦煜离开魔教前,他的大徒弟还是个?对情情爱爱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的人。
将近一年的时间,常锦煜再次见到大徒弟的时候,他的大徒弟告诉他自己成亲了?。
饶是常锦煜从来处变不惊,也被这话噎了?一下。他将“常灯的弟子”,“新上任的右护法”这两重身份抛去,重新将面前的聂秋打?量了?一番,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聂秋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会显得有些拘谨了?,敢情这人不止是将他视为师父的兄长,也将他视为……老丈人?
只?是想一想这个?词儿,常锦煜都觉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的年纪噌噌噌往上蹿。
就算是满打?满算,从他离开魔教的那?天算起,到现在,方岐生和聂秋才认识了?多长的时间啊,还是说他们干脆把谈婚论?嫁的过程给省略了?,直接一步到位,干脆拜堂了??
这算什么?他想,兜兜转转,他还是和常灯在不知不觉中被两个?徒弟促成了?一家人?
常锦煜表面上波澜不惊,心情却起起伏伏,吵得他头疼,他还以为黄盛是最?不让他省心的那?一个?,所以从来不担心方岐生,现在一看,他的这两个?徒弟都很会给他带来“惊喜”。
本来,常锦煜对聂秋还挺有好感的,毕竟他和常灯像拉锯战一样对峙了?多年,到最?后也难分上下,而现在,事实证明,虽然?常灯不赞成他,但是常灯的弟子还是选择了?魔教。
结果方岐生不说话归不说话,一说话就像是闷头给了?他一记,将他的话都砸得稀碎。
常锦煜勉强稳住了?嘴角僵住的笑?容,将自家大徒弟拉过来,低声?问道:“你?不是以前还跟我说‘我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之?类的话吗?是我记错了?还是你?故意?糊弄我呢?”
哦,不止,他想,以前魔教总舵举办宴会的时候,黄盛撑着下颚,看得昏昏沉沉,半途就回去睡觉了?,紧接着方岐生也要走,常锦煜喊住他,问他有没有中意?的美人,方岐生搁下杯子,起身抚平袍角上的皱褶,闻言便看了?他一眼,说“师父,我没有这种?心思?”。
等到宴会结束后,常锦煜特地绕路过去看了?看他们,那?时候天气冷,黄盛裹着厚被子,烤着暖炉,睡得很是安稳,而方岐生的卧房点着灯,直到油尽灯枯才歇下了?。
那?时候,常锦煜真以为方岐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又念着劳逸结合,就变着法子给他找缓解情绪的方法,最?后才发现他也就只?是对甜腻的食物和一些新奇的兵器感兴趣。
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叫人唏嘘,方岐生哪是不解风情、没有心思?,这不就栽了?吗。
方岐生被他勾肩搭背地拉着,背对着聂秋,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人算不如天算。”
常锦煜不动声?色地看了?聂秋一眼,继续问道:“他不会吃醋吧?”
“这种?程度应该还不至于。”方岐生用?眼神示意?师父往后看,“不过黄盛就不一定了?。”
常锦煜的眼皮挑了?挑,他松开了?手?,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对正在往这边看的聂秋说道:“事情实在来得太突然?,我有些话要问岐生,劳烦你?在那?里稍微等一等。”
他自然?知道黄盛回来了?,转过头一看,小徒弟的表情委实不太好,却也没说什么,懒懒地倚在石壁上,指尖勾住面具的环扣,顺着,逆着,一圈圈地甩动,百无聊赖。
聂秋也表示理解,甚至后退了?几步,给他们留出了?空间,有意?将视线挪开了?。
首先?,第一个?要问的是——常锦煜斟酌了?一番措辞,问道:“谁娶的谁?”
方岐生答:“我娶的他。”
常锦煜在心中为聂秋增加了?个?“儿媳”的印象,想着果然?吃亏也轮不着方岐生,顿时露出了?几分释然?的笑?意?,拍了?拍方岐生的背脊,夸奖道:“不愧是我的徒弟,做得好。”
常灯疼爱的弟子,魔教的右护法,长得也赏心悦目,常锦煜想,总归没亏就是了?。
寻寻觅觅几年,师徒得以相见,方岐生看着常锦煜面上的笑?,心里泛着一阵酸涩,所有压抑的情绪忽然?翻涌而起,他咽下那?一口堵塞住喉咙的棉絮,感觉到它沉甸甸地坠下去,定了?定神,说道:“他本想在得到你?的认可后在与我成亲,是我自作主张,要在进入昆仑之?前就与他成亲的,我们没有告诉其他人,就在常灯的墓前拜了?天地高堂,喝了?交杯酒……我私底下想了?想,总觉得太草率,以后,当我们举办婚宴的时候,一定会邀请师父来见证的。”
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常锦煜又顺手?捏了?捏方岐生的肩膀,笑?道:“不就是将近一年没见面吗,这么想师父啊?赶紧收拣好你?的情绪,免得等会儿聂秋还以为我骂了?你?一顿。”
然?后,他就收回了?手?,懒散地垂在身侧,说道:“知道了?,到时候我会来蹭吃蹭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