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也说过了,贾家黑白俱沾,和魔教的关系也很密切。
就算是上一世贾济娶妻的宴席上,贾陵昌也是请了魔教的人来。
说到周儒,聂秋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宴席上的那一幕。
宴席上的宾客,以坐在角落的那桌为甚,要么蒙了层黑纱,要么戴了层面具,或垂头或低声交谈,看起来颇为不起眼,其中却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未着任何伪装,宽肩窄腰,面如冠玉,神色却阴郁得很,带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身旁的左护法忽然侧头过来和他耳语了两句。
方岐生神色微动,嘴角幅度很轻地翘了翘。
是难得的心情不错。
紧接着,聂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萧雪扬骂得狗血喷头。
这么说起来……
他们不会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吧?
不然以方岐生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参加这种对于他来说意义不大的宴席。
千里迢迢,从魔教总舵过来这么一趟,就为了看他的笑?话?
聂秋晃了晃袖中的铜铃,将红鬼收了回去。
铜铃面上的冷意褪去,缓缓垂下,贴在他手腕上宛如烧伤一般的痕迹处。
突如其来的流言,贾家的宴席,魔教的到来……
以魔教玄武门的能耐,做这种散布谣言的事情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可惜现在是没办法问方岐生究竟是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儒啊。
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和他见一见。
聂秋合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萧雪扬起来之后,果然是一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
要不是昨晚上亲眼看见她睡得很沉,聂秋还真以为她因为那件事彻夜难眠。
于是聂秋略略地跟她讲了一下贾家的事情。
一炷香后,萧雪扬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地拎着药箱出了门。
聂秋收拾了一下房间,也离开了客栈。
自从萧雪扬住进来之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茶馆听书了。
就算是用来消磨时间也好,这么想着,聂秋按了按头上的斗笠,轻车熟路地过去了。
天色尚早,就算是茶馆这样热闹的地方人也不多。
说客拿着折扇,大大咧咧地坐在木凳上面扇风,嘴里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见有人进来,老头掀起眼皮随意地撇了一眼。
“年轻人,你已经好几天没来听老夫说闲话了吧。”
没想到这茶馆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这老人家竟然还认得自己。
“我是已有好几天没来过了。”
聂秋答道。
看出他疑惑,老头笑嘻嘻地合上折扇,在掌心中一敲。
“这茶馆里,有侠客,有商贩,有走卒,有寻常百姓,也有达官贵人,有正道亦有魔教,有贫必有富,有地痞无?赖也有侠义之?士。”他说道,“你是什么人,我却没看出来。”
“那老先生觉得我是什么人?”
“无?处可栖,无?处可落脚,匆匆而过,就随意一听。”
聂秋将他这句话仔仔细细地咀嚼过了,半晌才露出了点笑意。
“也不尽然。”他喃喃自语道。
老头起身去沏了杯茶,茶叶没有多好,却足够新鲜。
配上这带着露水气息的清晨,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客官今天来得这么早,是想听些什么东西?”他翘起腿,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
“上回你说到的,魔教教主镇压四门的传闻。”
老头放下茶杯,摇着折扇,合上眼睛沉思了片刻。
“话说那魔教教主方岐生,光是只身一人前去镇压四门这件事,就足以叫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了。”
“他年纪尚轻,原本所有人都是不看好的。哪知道不到一个月,青龙门门主,岁阴阔斧安丕才就垂首臣服,这才叫正道所有人拿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关注这件事。”
“青龙门,白虎门,朱雀门,玄武门。若不是那方岐生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又没人见过他的相貌——想必许多人都会跟着凑一凑热闹,看看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使得那几个硬骨头低下头来。”老头说着说着,又润了润喉咙,才继续说了下去,“荒漠之?中的青龙门之后,是沼泽深处的白虎门。白虎门石荒手段狠辣,魔教又最推崇武力,他对魔教教主方岐生这次不远万里的前来拜访,也毫不留情,直接就使出了看家本领。”
“我原以为在白虎的围攻撕咬之下,方岐生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劫。”
“他整整十天都毫无?音讯,仿佛消失在了阴暗潮湿的沼泽之?中。”
老头忽然大笑?起来,“结果,就在两天前,白虎门宣告臣服,石荒那等性格古怪的人都毕恭毕敬的,声称不久后要亲自前去魔教总舵献虎——这方岐生,确实是有手段!”
“果然是后生可畏,纵使我不是魔教的人,都想要拍手叫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茶馆又陆陆续续地进来几个人,听到台上的老头儿已经开始说书,说的虽然还是之前说过的那些轶闻,那些人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很自觉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听得津津有味。
“那方岐生如今在哪里,老先生可有耳闻?”聂秋忍不住问道。
“老夫猜测是去朱雀门了,不过魔教几位门主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朱雀门门主季望鹤亦然,或者说更甚。朱雀门又是在群山之中,易守难攻,不知道方岐生又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