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
霞雁城大多数时候天气都是很好的,若不是晴空万里,好歹也?要?风和日暖。
然而,今日天空中却是乌压压一片,似是要降下暴雨一般。
空气中湿闷的气息密布,叫人感到心情烦躁郁闷。
聂秋坐于桌前,侧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际,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将十?八枚黑石子放于桌上,按照一定的?规律摆好,心里默念着,算了一卦。
这件事涉及的?人太多,是整个霞雁城中的?百姓;邪气又?积聚了几十?年,已经在凌烟湖内定了下来,可谓是根深蒂固;谢慕、徐阆和?那个男童的?实力究竟如何,覃瑢翀的?琚瑀锵鸣蛊过了这么久之后究竟还能留下多少效用,他们能否顺利地解决凌烟湖内的?水尸……
一切都难以确定,整件事极为困难。
聂秋已经竭力稳住心神了,按住圆润石子的?指腹却还是一滑,漆黑的?石子像泥鳅一样从他的?指下钻了出去。
几枚石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随即四散开来,向相反的方向滑去。
聂秋将手?放在桌沿下,稳稳地接住了那几枚石子。
果然,变数太多,这卦是算不出的。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实际确认之后,他还是不免产生了失落的感觉。
他把十?八枚石子聚拢收好,托着下巴,垂眼看向窗外。
还有就是这个天气……每到关键的时候,就刮大风,下大雨,铺天盖地,遮云蔽日。聂秋想到,叫人觉得是天公不作美,天道故意在与他们作对一般。
他看着手?边展开的?一封信函,轻轻摇了摇头。
昨夜和?徐阆等人分别之后,聂秋就回到了客栈。
接过小厮转交来的信函,他才知道,原来方岐生和?安丕才已经离开了霞雁城。
方岐生在信中写到,他将要?出边关,入西北大漠,过几日再回来。
大约是仔细思考了一番,还是觉得去一趟青龙门露露面为好。
也?对,他毕竟身为教主,而魔教近日又正在扩张,所以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只要是稍微繁华一些的?城镇都暗中立有玄武门的分支,这一段时间以来,方岐生白天里很多时候都不在客栈,估计就是和安丕才他们去那里了;而那些小厮每日已经习惯了为方岐生提前备好笔纸,他有时候在客栈,也?是在往魔教总舵写信,有几次聂秋和?他一起在大堂用饭,眼尖地瞧见他袖口处有一点墨痕,只不过隐于黑衣玄袍之中,倒不是很明显。
聂秋看在眼里,方岐生没说,他也?就没有提。
不过,他就这样突然一走了之,聂秋一时间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方岐生之前说,如果聂秋要?离开霞雁城,就提前和?他说一声,他会?来送别。
聂迟催得急,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方岐生到底来不来得及从大漠中抵达霞雁城。
从霞雁城到青龙门,骑骆驼也要?走上两天两夜,来回不休息,至少也?要?四五天的时间,更别说方岐生还要?在青龙门办一些事情了。
聂秋算了算时间,离祭天大典还有半个月。
而他最晚在祭天大典的之前的?第七天就要?抵达皇城,然后第二日就得进?宫,沐浴焚香,食野果,饮山泉,在宫中静坐,紧闭门窗,以免有灰尘沾在身上。
顺着数上六天,第七天祭天大典就正式开始了。
大约是来不及了。
聂秋想着给方岐生回一封信,找来纸墨笔砚,一手?提笔蘸了墨汁,一手?牵住袖摆。
他临到要回信的时候,蘸好了墨汁,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盯着那张薄薄的?宣纸,手?臂悬在空中,半晌没有下一步举动。
墨汁在细细密密的?狼毫间向下滑去,最终在笔尖处凝聚成一滴,垂着身子,凑近了纸面。
聂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赶紧抬起笔杆,那滴豆大的墨水却已经掉了下去。
墨迹霎时间在宣纸上铺开,将浅黄晕染成了深黑。
他对着那滴墨迹模糊的?边缘处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罢了,左右不过是等。
想清楚后,聂秋就收好笔墨纸砚,重新坐回桌边,从怀里摸出了徐阆给他的?那本书。
来得及便好,来不及也?就算了,再多想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小心地摊开那本破旧的书,他翻到上次看的?那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等到时间临近傍晚时,聂秋用过了晚饭,如约去了凌烟湖。
聂秋提前告知了陆淮燃此事,想必他早就告诉了覃瑢翀,也?好让他们有准备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