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种别样的心情,瑶光踏入了将军府。
婢女将瑶光引进后园,墨玦则被留在府外看守马车了。
这个时期,大将军邓锐林的母亲刚刚病逝,是以将军府显得十分寂静、萧索,府里的婢女都身着白衣,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瑶光远远望见后园的石凳上,一个男子孤独地饮着酒。
婢女在五步之外对那玄衣男子施了一礼,便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瑶光定睛一看,那男子一身玄衣,眉目平淡,长相甚至有几分儒雅。然而,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镇定、有力,散发出的威严不是来自外表,而是来自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内敛与低调。
这男子就是大将军邓锐林——终生未娶,杀伐果断的人间战神。
“你还是来看我了……”邓锐林停下杯中的酒,酒水里倒映出他略带忧愁的眼神。瑶光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陪他坐下。微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忽而往左吹,忽而往右吹,好像故意调皮似的,瑶光内心对这刘海也是无语,但表面上仍旧显出一脸悲戚的样子。
邓锐林突然捏住手中的茶杯,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确实是一个将军的手。他似乎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许久才低声道:“出宫的风险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瑶光看着他,拿捏好语气之后说出了昨晚和墨玦对好的台词,“我不管,我只知道,在你这儿很安全。”她的目光清澈如溪,一如多年前的样子。
“看来……他待你很好,”邓锐林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任性。”
“有什么好不好的……”瑶光内心有些紧张,怎么办,这句该如何回答?昨天墨玦没说邓锐林会这样应答啊。正情急之时,瑶光脑中灵光一线,忽然想起了墨玦昨晚说的那句话,不由自主地就念了出来,“在他眼里,我不过是难得的人间尤物。在世人眼里,我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后,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是我。”
邓锐林握住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若是天下人不再责你骂你……你会开心一点吗?”
瑶光怔了一瞬,却终究缓缓摇头道:“你错了,天下人指责我,实际上真正想指责的……是那个人,而我明知道,却无能为力。可能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吧。当年我顺从爹爹的意思,入了宫,一切就注定了。”
瑶光的一番话勾起了许多伤心往事,邓锐林一拳头砸到石桌上,表情万分悲痛。这一下子惊得瑶光赶紧落了两滴泪,苦苦劝道,“锐林,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也会伤心的……”
邓锐林的眼神倒映在茶水里,流露出几分落寞和欣慰,“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了……”
“锐林……皇上不许我出宫,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邓锐林闻言,拳头攥得更紧,瑶光便继续加了一把火,“我最不想拖累的人便是你。今后我俩不应再有任何联系了,你…要好好保重。”
瑶光擦拭着眼泪,做出要离去的样子,邓锐林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吧,这人要做什么?瑶光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结果邓锐林只是拉住她的手腕,停了一会儿,低头哑声道,“你走吧。”
瑶光便匆忙地离开了将军府。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激起邓锐林的谋反之心,不过墨玦让她稍安勿躁,她也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直到三日之后,朝中传来了消息。
那天,瑶光和昏庸皇帝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赏景,皇帝硬要把她搂到怀里,瑶光只好笑着顺从了,一颗接一颗地往皇帝嘴里塞葡萄,以防他突然想亲她。
亭子下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墨玦疾步走来,只听他跪下道,“启禀陛下,兵变已经抚平了。”
“嗯…很好,”皇帝嘴里吃着葡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那邓锐林呢?”
“斩首示众了。”
瑶光闻言心中凉了一下,依旧把手里的葡萄往皇帝嘴里塞。皇帝一脸享受,还顺势舔了舔她的玉指。
瑶光心里一阵恶心,但还是只能笑道,“皇上,您慢点儿吃……”此时墨玦太监站在亭子外,冷眼旁观,似乎一点救场的意思都没有。瑶光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于是向皇帝撒娇道:“皇上……臣妾想看舞剑。”
“哦?”皇帝侧头看瑶光,眼神迷醉,“皇后你怎么喜欢起武人的那一套了?”
“才不是呢,”瑶光此时娇滴滴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受不了,然而还是要继续下去,“皇上,臣妾想看的不是武人,而是太监舞剑!”
墨玦:“……”
“好好好,皇后你想看什么,朕都满足你。”皇帝果然满脸宠溺地答应了,“不知,你想看哪个太监舞剑哪?”
瑶光眨了眨眼,一脸清纯无辜的样子,手指却毫不犹豫地指向了站在台阶下的墨玦,“就他吧!”
皇帝呵呵一笑,“好。德全,快去拿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