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紧眉头想了想,长安反手握住他,“轻一点,我们借着光,再去别的房间瞧瞧。”
从后往前重新看过来,果然,每个都如这间一般,积着厚厚的灰。
两个人对视一眼,正要交换下意见,“哐当”,楼下忽然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口吹熄蜡烛,萧逸随手把它扔在墙角,捏捏长安的手示意她小心,当先走在了前面。
响声是从一楼发出的。路过二楼时,两人特地停下来等了等,发现一切平静如常,似乎没人察觉。
“哐”“哐”“哐”,像是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颇有规律。
一手拉着长安,一手按住剑柄,萧逸尽量放轻脚步,楼梯却还是吱嘎乱响。两个人一顿,干脆不再隐蔽,快步冲下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周老板,周夫人!”
一路高喊着来到后院,萧逸停住脚步:“那人手上很可能有刀,你先在这等等,我进去看看。”
想着自己没有防身的兵器,长安略一犹豫,萧逸却已经撩起门帘,拔剑冲进了后院。
今夜无月,星子稀疏,周围几乎毫无光线。
长安本以为会听到打斗声,可萧逸进去后,却如泥牛入海,半点声息也无。
右眼剧烈的跳了两下,她心中一悸,耐着性子等了几息,终于克制不住:“周老板?萧逸?萧逸!”
没有回应。
手足蓦然发冷,她一把掀起后院门帘,力气大得几乎扯掉了一半:“萧逸!”
不大的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砧板,没有菜刀,更无人烟。
“萧逸!”
绕着小院转了一圈,长安“砰砰”去砸门:“周老板,起来,我晓得你没睡!”
“好了,别吵到旁人——何事?”
手上的力道遽然一空,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周老板穿戴整齐的慢慢走了出来。
“我……”长安咬咬唇:“我听到这方有响动。”
“可能是什么动物吧。”他轻描淡写:“山里畜牲多,无甚惊奇。”
“与我同行的那个男子下楼查看情况,但他不见了。”长安锐利的盯紧他,“你可听到什么动静?”
“大概,他走了。”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夜色里,周老板只有个模糊的人形,语调沉沉的,一时显得鬼气森森:“我们客栈,不告而别的非常多,你且安心吧。”
“我不信他会走。”
长安拖着时间,摸出道驱鬼的符咒,暗暗掐起指诀,却无反应——看来,对方的确不是鬼。
难道,是妖?可也并无妖气啊……
“你等一下。”
慢条斯理的去到大厅点燃根白烛,周老板把蜡烛递给她,“既然不信,你便在这里找找吧。不许进我的屋子,内人正在睡觉。”
不客气的伸手接过,长安当真绕着小院一寸一寸找起来。
萧逸就像从人间蒸发了般毫无线索,她越找便越绝望,恨不得此刻消失的是自己。
那个……笨蛋。
直起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长安闭闭眼,稳定心神,待到情绪平静下来,这才弯腰继续找寻。
她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发现了个灰扑扑的荷包。
不动声色的以袖遮掩,她快速拾起,甫一碰到荷包,眼前却闪过诸多画面。
为了生计,年轻的猎户进山打猎,不小心却摔断了腿。一瘸一拐的寻到这里,他打算养好伤后再回去,哪知夜半被人迷晕,而后砍断四肢、挖去双眼、割断舌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关在一方狭小的室内。每天都有人来割肉取血,他便如此痛苦的捱着,直到绝望的死去……
“你在干什么?”
周老板的声音突然从后响起,长安打个寒颤,猛的惊醒过来。
刚刚那感觉实在太过真实,直至现在,无望的恐惧依然萦绕在心头。
这定是死者生前抓着的最后一样东西,上面布满了枉死的残念。即便作了鬼,这些经历仍然深深的刻印在灵魂中,他无法释怀,所以自己这个捡到的后人才会窥见死前之景。
“没什么。”
镇定的收起荷包,长安将蜡烛还给他:“你说的对,他可能自己走了。我这就上楼休息,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