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房的时候,前?台看到两个男人,默认是一间双人房。边随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开了两间大床房,一层隔壁两间。
他回?到房间脱了上衣,打算先?冲澡,消除自己心里的魔障,然后再找郑仁心算账,淋浴的水刚打开,就听见门口一声按铃响。
一开门,魔障就站在外面。
边随:“......”
他上半身光着,没穿衣服,只一边肩膀搭了条浴巾,肩背宽阔,线条流畅。虽然没有腱子肉的那种膘壮,但是比例很完美,很匀称。
顾潮倏地一愣,眼神有点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边随看他:“不?睡?”
顾潮抿抿唇角,他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又看回?边随,小声说:“呃...手机没电了,没、没充电器。”
边随看向他捏着手机的右手,顾潮跑出来的急,没带也很正常,他把人放进来关上门,指了一下床头:“自己拿。”
顾潮走到床边,摸摸鼻子低头说:“我就在这冲吧,不?然还得送回?来。”
边随站在洗手间里,顿了一下。
其实他车上还带了个充电宝,也拿上来了,作为网瘾少年,带这些东西都很顺手,其实他可以直接跟顾潮说充电器直接拿走,但却鬼使神差的没有。
让他冲一会?儿,在这里坐一下,等自己洗完了说几句话再把充电宝拿过去,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边随装作没听到,进?去洗澡。
顾潮听里面没反应,有点心虚,坐下来开始充电,他把还有一半电的手机反扣着压在枕头底下,人靠在床头,手上一圈一圈绕着宾馆电话线。
他过来,其实是想跟边随说段子文的事,好几件事。
充电当然只是个幌子。
人在洗澡,顾潮隔着毛茸茸的加厚玻璃只能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他莫名的感觉鼻尖有点发烫,晚上边随刮的那一下好像触感没消失一样。
顾潮赶紧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然后就顺带瞄到了另一个床头柜上的东西。
黑色的长方体,一个缠着线的充电宝,上面还有面包超人的贴纸,就放在靠窗那边的床头柜上。
顾潮微微一愣。
再看回?自己这头插在手机上的充电器,他下意识的觉得有点局促——原本找好的理由一下没了。
想到等边随洗完澡出来,可能会直接把充电器给他,让他回?去,顾潮眉头撇成一个小八字。
他抓了抓短短的刘海,鬼使神差的走到那头,把现在略微有点碍事的黑色充电宝绕了几圈,然后塞进?自己枕头底下,不?打算让边随直接赶他走。
边随冲澡一向很快,洗手间的门一开,沐浴露的味道扑鼻而来,高大的男人披了一件浴衣,发梢还落着几滴水珠,快到一米九的身高体格健硕。
顾潮有点不自然的挪开目光。
边随看了床头的人一眼:“还在充电呢。”说完走到另一头,准备叮嘱几句,然后给他拿充电宝,顾潮却突然叫了他一声。
“随哥。”
边随一愣,他听见顾潮说:
“就是...你是因为德国那个比赛,之前?去找过蚊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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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随本来想揭过去这件事,但知道顾潮已经猜到了,于是靠床边半躺下来,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好久以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顾潮眼尾垂下去一点。
这家四季酒店的顶层大床房气氛很好,灯光是精心设计的,床头灯不会?很亮也不?会?暗,暖暖萦纡的淡黄色,照的两个人脸上泛着茸茸的边。
“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点赞的,对吧。”
顾潮的语气不?算是疑问,倒比较像在自说自话。
边随过了几秒说:“其实没什么,打比赛多多少少都会有摩擦,有时候还是整队合不?来,都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习惯就好了。”
顾潮扭头:“这不?一样。”
边随挑眉看他。
“就是,这个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顾潮觉得耳朵有点热,把目光收回来,低着头:“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
“谢谢随哥。”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脑袋上不?重的被拍了一下。
“......”
侧头看过去,边随脸上表情很淡然,手里是酒店的酒水餐点单,只是轻轻一拍:“怎么就没关系了,你是我买的。”
顾潮愣了一下。
“本来你的成绩应该很好,我不?清楚你们那个队伍其他三个人成绩怎么样,但起码在德国那个青训比赛的水平,你正常发挥能拿到击杀榜前?三,甚至第一。”
边随神情并不是在哄人:“我看过你们的所有比赛,其实圈运不?错,如果他正常打,你们队伍应该可以争取至少前?四的成绩。”
顾潮眸色暗下去一点,没说话?。
“你知道的BWAN18那个孙子,宋镜。就因为他在青训拿了个首尔杯杀人王,B联老板买他花了六位数。其实这个全球青选比赛和首尔杯都是A-级别的赛事。”
边随的眸色冷淡了一些:“如果不?是他搞这些东西,你会?比现在还要好很多。”
不?管是身价,还是舆论。
甚至会有一些粉丝。
顾潮跟他对视着,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呼吸有些快。
倒不?是在替自己惋惜这些错失的名利,只是他没想到边随在这件事上替他想了这么多,也没想到边随居然把那个打的跟狗一样的比赛一场一场都看了。
顾潮感觉喉间有点紧,好像有什么在翻滚着,喉结滚了一下,扯到那两道痕,有点隐隐作痛。
安静了半晌,顾潮小声说:“那你就不能这么便宜买走我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但嘴巴一紧,话?到嘴边还是没脱出口。
边随看着他笑了一下:“是,我赚了。”
他嘴唇很薄,笑起来像一条淡色的弯月,眼尾上扬着,顶灯打在睫毛上,给锋利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的阴影。
很好看。
顾潮盯的有一点久。
“其实当?时没告诉你,另一个也是觉得你跟老段太亲了,怕你们有什么膈应。”
边随声音比较低,像在跟他打趣:“现在你跟段子文打成这样,以后咱俩还怎么去蹭饭。”
顾潮皱眉:“是他不?好,老段才不?会?不?讲道理。而?且我都打的是脸,没影响他身体发育。”
“......”
边随第一次听到这种逻辑。
但乍一想还挺有道理。
他隔了一会?儿说:“再不?好段子文也是他亲儿子,总要护犊子的。其实你心里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就行了,也不?用为了我跟他撕破脸,不?然老段那边以后你是不是又觉得心虚了?”
顾潮没说话?。
边随说:“毕竟我对段叔来说没那么亲,他有什么看法?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多给他切几十根黄瓜。”
“但是他对你来说挺重要的。”
所以才没跟你说。
这些话?本来没什么好提,但边随又害怕自己不?说,顾潮会?觉得他故意瞒着他,是觉得他年纪小,是不把他当?回?事。
房间里有一瞬的安静,顾潮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手机突然发出一声短信提示音。
“咚”的一声,打破了还在酝酿的说辞和小心翼翼的氛围。
好像有什么在催促着,提醒着,时间已经挺晚,电也充的不?少了。
边随下意识看时间,确实已经说的有些久。
他眸光扫了扫桌子,打算告诉顾潮可以把充电器拿回去,自己有充电宝。
下一秒,却倏地听见那边顾潮的声音:
“你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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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只剩时钟滴答。
顾潮的声音太小,边随几乎以为是听错了。但耳朵器官又叫嚣着,它明明听到了。
听到对方说,你也很重要。
他感觉这几秒的时间被反复放大,连柜上的钟都走的慢了些,一下一下的秒针格外漫长。
也许是想确定一下,也许是想再听一遍,边随像没听清楚一样张口问:“你刚说什么?”
“没,我去上个厕所。”
顾潮耳朵发烫,他捏着手机两步飞速躲进洗手间里,直接无视了旁边人的问话。
说是不可能再说的了。
要脸。
但他这个反应,边随已经很确信刚才自己听到的不?是幻觉,他看着顾潮快要同手同脚跑进?去的背影,突然觉得—
这个打,段子文挨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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