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决成本问题,岳岚干脆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每天运送食材的人手都从贫民区里面雇佣,按照正常价格发工钱,人们拿到了工钱,正好可以去吃饭。
而且这大饭铺,虽然每天都只卖一样食物,但每天都会换花样,今天是炒疙瘩,明天就是羊杂汤配烧饼,大后天是打卤面,打卤面的花样太多了,每天的卤都可以不一样。
不用过多少日子,海中楼大饭铺的烂肉面就出了名。
烂肉面当然也不是岳岚发明的,是旧社会老北京的特产,这个烂并不是指用的肉坏掉了,而是指用的都是边角料,形状不怎么好看,猪的哪个部位都有的杂七杂八的肉。
三口大锅分开,一口锅煮面,一口锅煮汤,一口锅炖肉,炖肉里放上浓浓的酱,煮的烂熟,客人来了要吃,就自己拿锅边上的公用大筷子,挑一大筷子面,舀一大勺子汤,汤里飘着厚厚一层猪油,再舀上一勺肉,一碗烂肉面就成了,油多肉足滋味重,别提多受欢迎了。
渐渐地,来海中楼大饭铺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座位都不够用,大家拖家带口,端着碗坐在路边石头上吃,站着吃,蹲着吃,满地都是人。
原先的那些大饭铺小老板们当然意见很大,这下可好,赖以为生的生意都被抢光了,大家吃了海中楼大饭铺的平民美味,都不愿意再去他们那里吃烂菜叶烂骨头粥,因此小老板们一个个咬牙切齿,都憋着使坏。
这天,几个小老板有心找茬,约在一起,去了海中楼大饭铺。
“唉,我们这样干行不行啊?那六殿下可是皇亲国戚,和咱们大晟朝皇帝也有交情,我们去了,那不是自找死路吗?别人拔一根头发下来,都比我们的腰还粗呢?”有人胆小,一个劲嘀咕道。
“去,干嘛不去?他皇亲国戚,皇亲国戚最怕咱们这种,有句话怎么说的,福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比较泼皮的几个倒是无所畏惧:“横竖也是活不下去了,说不定咱们一闹,他们就愿意给咱们几个赏钱,把事情平息下去呢。”
“是啊是啊,咱们也未必闹事,咱们就是去吃饭,不行吗?”
几个人商量着见机行事,结果到了海中楼大饭铺一看——根本挤不进去!
满地都是人,没个落脚的地方!
一伙人还没闹事,就先怂了。
“算了算了。”有人摸出一个铜板:“咱就在这儿吃吧,吃穷他!”
没想到,这海中楼大饭铺,已经连个收钱的人都没有了,没有店小二,没有管家婆婆,就在桌子上摆个小缸,来吃饭的都自己把铜板丢缸里。
“不是,钱就直接丢缸里?不怕有人偷?”有个小老板动了歪心思,故意往缸那边走了走,结果,他还没碰到缸,就感受到了无数道视线——正在埋头吃饭的人都抬起头来看他。
“看我干什么?我可没干啥。”小老板不高兴地训斥众人:“我说你们怎么回事,都成了这家老板的手下啦?”
“别乱动。”众人齐刷刷地训斥:“这钱要是少了,明天我们就没饭吃了。”
小老板们一头雾水,这才明白,原来海中楼大饭铺已经全面实行顾客自助了,连交钱都是自助,只有好好交钱,大饭铺才能开下去,下一顿才有的吃。
无奈,原本要来闹事的小老板们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往缸里扔了钱,然后自己拿了一个碗,走向门口的几个大锅,其实锅里的香味隔着几里地都闻见了,今天吃的是羊杂碎,一大锅煮熟的羊杂碎,一大锅羊骨头汤,还有一大锅是饼。
先舀上一大勺羊杂碎,再浇上满满一大碗羊骨头汤,最妙的是,汤锅旁边还放了几个罐子,罐子里装的是盐、辣椒、香菜之类,小老板们其实不太认识这是什么,见大家都往碗里舀了一点点,自己也跟着舀了一点点,然后拿了好几个饼,找个地方坐下。
刚低下头,就闻到了浓浓的羊油香味,汤是乳白色的,上面飘着刚撒进去的红红绿绿的东西,煞是好看,低头喝一口,又烫又辣又香,羊油的味道浓郁满足,肥美不腻,羊杂碎洗得干干净净,煮得恰到好处,嚼起来十分有质感,再吃上一口饼,简直是快活似神仙,还有人把饼掰碎了泡汤里,连汤带饼唏哩呼噜往嘴里倒。
几个来闹事的低头猛喝猛吃,吃得乐不思蜀,全都把闹事这茬忘了,过后也自动加入了帮海中楼大饭铺干活的行列。
眼看着大饭铺的买卖进入了一个不需要人管的平稳状态,岳岚放下了心,隔几天才去那边看一看,酒楼那边的生意也做得很平稳,厨娘们和小二们都做熟练了,也越发不用他费心了。
一旦有了空余时间,就会又想搞事情。
过新年的时候,岳岚回了一趟海里,在代国过了个年,年后不出七天,又回到了大晟朝京城,一回到京城,就被谢言拉出去玩了。
谢言这次带他去逛的,是京城的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