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普普通通的老虎菜,就让没有接触过此类食物的大晟朝老饕惊叹不已,各自吃了几筷子之后,都觉得胃口大开,肚子里更加饥肠辘辘,越发期待下一道菜是什么了。
这下一道菜,算是切了这“海中楼”的题,是个海产,小二端着巨大的白瓷盘子上来,盘子刚一放下,就闻到了香喷喷的气味——只见盘子里是四五个极大的螃蟹,螃蟹是海里的梭子蟹,两头尖尖的,从中间切开成两半,红彤彤的,十分喜人。
在大晟朝京城吃海蟹,都是讲究新鲜,一般都是蒸或者煮,讲究吃蟹的原味,原味的海蟹自然是鲜咸可口,但是吃多了,也未免有点无聊。
这次端上来的梭子蟹,是很有新意了——切成两半的梭子蟹,全都卧躺在满满一盘的橙红色碎屑上,这橙红色碎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香味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众人一人夹了半只蟹,放到自己的盘子里,这梭子蟹个儿极大,表面裹了薄薄一层面糊,壳里面的肉肥美异常,用筷子挖出一大块蟹肉,蘸上那些橙红色碎屑,一嚼,首先就是满口香脆——那碎屑是用油炸出来的,炸得又干又脆,口感特别有趣,再嚼第二下,风味特殊的辣味就出来了,原来那碎屑竟然是蒜末,只是不知道怎么掌握的火候,才能让蒜末既不炸焦了,又恰好炸到金黄。蒜末之所以是橙红色的,是因为里面掺了些红辣椒末,辣味恰到好处,就连原本不吃辣的人也能吃,吃完并不觉得口中火辣辣的疼,反而只觉得辣得舒服。
吃完这蒜末炒蟹,唐四爷歇了一会儿,喝着炒麦茶,悠闲品评道:“这酒楼上菜,素来是先淡后浓,前面上的几个菜味道要淡一些,后面上的菜味道浓一些,这样才不至于让客人吃到最后,感觉没有味儿,没想到这海中楼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一上来就先上这些滋味浓烈,又鲜又辣的菜,不知道下一道会上什么,只怕不容易盖住那蟹了,若是盖住了,那下面几道菜又该如何呢?难道要越来越辣?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其实,他对刚刚吃到的两道菜再满意不过了,惊艳中带点惊异,惊异中带点惊奇,但为了显示自己见多识广,没有被镇住,还是要挑一点毛病,菜本身没有什么好挑的,就挑上菜顺序的毛病,不然也显示不出他的高明了。
下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干脆就是生的。
一个柳条编成的大篮子被端了上来,篮子里装着绿绿的菜叶,切成大块的新鲜瓜类,萝卜……全是生的,十分新鲜,上面似乎还挂着水珠。
“各位爷,这是我们老板自己园子里种的菜,今天早晨刚从园子里摘来的。”小二陪着笑:“不是我们老板故意怠慢各位,而是这菜,还就得生着吃才好吃,各位爷要是觉得没什么味道,就蘸着碗里的酱尝尝。”
柳条篮子旁边有一个白瓷小碗,小碗里装着黑褐色的不知道是什么酱。
京城美食界素来是看不起生吃蔬菜这种吃法的,觉得是乡野村夫,不登大雅之堂,但是唐四爷眼看着这一篮子蔬菜,颜色青翠,汁多味美,散发着草木的清香,确实有些诱人,再加上刚才吃了两道味道比较浓烈的辣味菜,还真想用新鲜蔬菜来洗一洗。
他随手夹了一块萝卜,没有蘸酱,咬了一口,只听嘎嘣一声脆响,清甜的汁液沁了出来,萝卜本身的清香,搭配着天然的甜味,又丝毫没有很多萝卜会有的辣味和难闻气息,竟然和水果一样甜脆可口。
待到沾了酱,那又是另一种味道了,这酱咸中带鲜,沾在萝卜上,又一瞬间把萝卜从水果变回了蔬菜,唐四爷吃完了一整块,只觉得浑身清爽,连筷子都懒得用了,直接用手又拿了一块不知道什么瓜。
一道生吃蔬菜,把席间几个人的味觉都给洗涤了一遍,舌头上的辣荡然无存,接下来这道菜,就算味道很清淡,也可以入口了。
经过了黄瓜炒虾片等几个清淡的热炒之后,重头戏登场了——锅包肉。
此时此刻,大晟朝深宫之中。
侍女揭开了食盒的盖子,把一盘刚做出来的热烫食物端了出来,放在了太后娘娘的餐桌上。
“这是什么?”太后皱眉。
“回娘娘,这是海中楼的菜色,陛下特意嘱咐来孝敬您的。”侍女乖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