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溪正和几个师兄弟在此议事,说的也是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婚事。这一趟去峨嵋又是无功而返,纪晓芙被灭绝师太派遣下山更是连人都不见。
莫声谷皱眉道,“峨嵋是怎么回事,三番四次推脱,如今竟连人都不见了,难道是看不上六哥?总不能是因为时间隔得长些恼了咱们,可那会儿、那会儿正是……”他叹了一口气,“峨嵋多少也体谅体谅。”他停顿的正是张翠山夫妇自尽而死的事,那时候殷梨亭和纪晓芙已经定亲,本来张三丰的寿诞之后就紧接着要办他俩的婚事,岂料发生了这等惨案,婚事也就耽搁了。其后停滞了有两年,峨嵋和汉阳那边就开始推三阻四。
宋远桥道,“峨嵋与咱们交好,纪家也不是不晓情理,如何会因为这事为难咱们。”
莫声谷冷笑道,“那就是看不上六哥的意思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早退婚,何苦一直吊着六哥,让他对纪姑娘一直牵肠挂肚的。”莫声谷从来都是称呼纪晓芙是六嫂,此时他为殷梨亭气不过,便只冷淡的称呼纪姑娘。
俞莲舟呵斥他,“越说越不像样子了,婚姻大事岂能说退就退。”他虽然是斥责莫声谷,但内心深处未尝不觉得峨嵋的做法有失妥当。
张松溪反而凝思道,“这一次我同六弟一起去峨嵋,隐隐听到峨嵋中人在传灭绝师太有意把衣钵传于纪姑娘。要知道虽然并未听说峨嵋掌门必须自守自贞,但从创派起俱都是由未婚女子担任,无一例外。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
莫声谷气不过,“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不中六哥不肯成婚。”他太知道殷梨亭是个是什么性子,看中了什么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峨嵋一日不表明态度,便是叫他六哥一日牵挂胜过一日。
说到这里,突然看见芷若站在殿外,脸上的神色难得有些踌躇。莫声谷“咦”了一声,“芷若怎么在这儿?”
莫声谷话一说,殿里的几人都看见了。张松溪坐得离门口最近,就站起身走到殿外。
周芷若一看要找的正主就在眼前,心道,此时不说,才是要害了六叔。张松溪走过来的这几步路,她已经把话编好。周芷若道,“四叔,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张松溪难得见她一副神色忐忑的模样,当下心便软了几分,“怎么了,芷若有什么事?”
周芷若把柔弱不安的演技发挥了十成十,小心翼翼地对张松溪道,“四叔,六叔的未婚妻子是峨嵋派的纪晓芙师姐是不是?”
张松溪没想到周芷若会问这事,奇道,“芷若怎么知道的?”
周芷若道,“我听山上的师兄们说起的。”她不等张松溪发问又道,“四叔,我和你说的事就跟六叔的未婚妻子有关。那时我和爹爹还在汉口行船,我曾经见过她。那个姐姐既漂亮又高挑,皮肤又白是不是?”天下间白而高的美女那么多,怎么就是纪晓芙了。但周芷若故意说得急切,就是为了取信张松溪。她见张松溪点头,故作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又接着道,“那个姐姐上船前曾望着西边垂泪,口中还说些什么,‘师傅,是晓芙对不住您啦。’”
张松溪听了她的话还心道,难不成是纪姑娘犯了什么事惹了灭绝师太不快,这才不得不远走,峨嵋找不见人才因此推托婚事?谁料周芷若的下一句话让他遽然变色。周芷若低声道,“这个姐姐手里还牵着个小孩子,还喊她‘妈,你别哭了’……”
“芷若,你说那孩子喊什么!”莫声谷突然从屋里抢出来,牙齿已咬得咯咯作响,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
周芷若的声音再小,可殿里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高手,周芷若说给张松溪听,实际上就等同于说给了殿里所有人听。
周芷若虽然知道莫声谷这怒火不是给她的,但见惯了他一向的和颜悦色,猛然间一变脸还是叫她吓了一跳。
宋远桥平日谦和的声音这会也变了味道,“四弟、七弟、芷若,你们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