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
肖嬷嬷有些惶然,但还是稳了稳声音答:“回小公子,采买老奴这几个月都交给了我那侄子做。”
江怀璧略奇,肖嬷嬷是从庄府过来的,即便是家生子,但她侄子如何会是在江府?且看如今这情况,怕不是要提拔亲信。
“嬷嬷在府中还有侄子?我倒一直没见过。不妨唤他来我见见,嬷嬷先前在母亲跟前尽心,家中若有人江家也该照顾着些。我竟一直不知道有这个人,倒是我疏忽了。”她语气淡淡,却让肖嬷嬷觉得有些冷意。
她连忙摆手道:“这倒不必。我那侄子平日也就做些粗活,进了小公子的院子害怕玷污了这片地方。”
“即是负责采买,功劳也不小,我是该见见,父亲平时不在意这些,我总不能疏忽。”她语气中已是不容拒绝。
肖嬷嬷心底沉了沉,便起身要跪下。江怀璧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淡声道:“嬷嬷有什么只说便是。”
“老奴想向小公子求一门指婚。”
“指婚?所为何人?”她有些惊奇,自己今年尚且这个年龄,怎么就能给别人指婚了?这事情她自己都还不清楚。但显然现在的关注点是肖嬷嬷要说的话,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肖嬷嬷低声道:“我侄子与画屏姑娘。”
江怀璧想了想,那画屏与青琐银烛年龄差不多,也都二十多了,原本说是要放出去嫁人的。后来出府时却又变了主意,说愿意留在府里,当时正缺人手,便留了下来。画屏在庄氏身边也算忠心,在那几个人里不显眼,却服侍得很好。
她沉默片刻,也没开口没答应,只问:“嬷嬷的侄子我还未见过呢,如今连名姓都不知道。画屏是母亲身边的人,我自然不能随意给她指个人家。”
肖嬷嬷恍然,竟将这一茬给忘了,回道:“老奴那侄子名唤赵传生,今年二十五,还没有妻室……问过画屏姑娘,她也是愿意的。”
江怀璧沉吟道:“指婚这种事,这事我需告知父亲一声。”
肖嬷嬷闻言忙道:“小公子做主也可以,无需麻烦老爷。”
江怀璧立刻就警惕起来。肖嬷嬷现下与进来时完全判若两人,她在急,但是不知道在急什么。其中必定还有其他隐情。
她故作为难想了想,只说先见赵传生一面再说,并未直接应下,便将肖嬷嬷先打发出去。
随即转身让稚离去调查肖嬷嬷与她那侄子之间的事。能非要瞒住父亲的,一定涉及到整个江家。
无论事大事小,谨慎些总是好的。
.
方恭前脚刚踏进方府前堂的门,方文知后脚从外面恰好跟着回来。似有什么急事一般,仆仆而归。
方恭皱了皱眉,儿子近几日似乎总在外面转悠,也不见干什么正事。刚要开口训斥,便看到一美妇人自侧门款款而入,身旁还拉了一个孩子。
方文晓给父亲请过安后便一头扑到哥哥怀里,到底是不知事的小儿,见了哥哥也只会咯咯笑。对于他来说,父亲太过严肃,母亲又去世,如今站着正帮父亲端茶的那个美妇只是妾室,对他只是做做样子,也就只有兄长真心实意关爱他。
“近几日风大些,你与晓儿无事便不要出来了,染了风寒可不好。”方恭对妾室柔声道。
那妾室眸色如水,知晓他与方文知有事要谈,便轻声应了,转身挥手柔声唤方文晓过去。
“二公子,来姨娘这里,我们先出去好吗?”
方文晓将头往哥哥怀里埋得更深了,心里难受得紧,这姨娘平日无人时对他说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这声音听的他觉得几乎要呕吐。
妾室觉得有些尴尬,面色微变,只转头略显可怜地看着方恭。
方恭开口便严肃起来:“晓儿先下去玩罢,我与你兄长有话讲。”
方文晓瘪了瘪嘴,只能恋恋不舍地从方文知怀里出来,不大情愿地跟着妾室走了。身后方文知蹙着眉看着那妾室,心中有些不舒服。母亲在世时父亲是不碰妾室的,如今母亲走了,父亲便再没顾及那么多了。
“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方恭在府中开口一向是单刀直入,无甚感情。
“儿子能去哪里?无非是去母亲坟前烧些纸,给母亲报个平安,顺便说一下无需再牵挂父亲,毕竟您都有新欢来照顾您了。”方文知也毫不客气,句句讽刺。
“你怎么跟你父亲讲话呢!”方恭面含愠怒,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