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唇角轻勾,当日出慈安寺时他开玩笑对就和你说要她背他,他还不应,此时还不是背了。
可惜了昨晚不知道。
这如今的情景,同样身处深山,与上次崎岭山他逢场作戏背她那回倒有些相似。
上次是圆月,这一次是残月。大约两人心境都不相同了。
手臂上的伤看上去应该是被重新包扎了一遍,仍旧是用衣服,不过比昨晚慌忙之下的要好多了。
觉得身上松了许多,尝试着起了身。站起来身上还是有些疼,不过比昨晚要好多了。他尽量动作放轻,生怕将江怀璧吵醒。
江怀璧睡觉轻,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从哪得到的消息了。
然而一瞬间听到细微响声的江怀璧霎时惊醒,警惕地就要去抓身旁提前准备好的木棍,眼睛猛然睁开。
沈迟忙喊道:“别别别!是我!”
江怀璧遂将手里一松,仍旧安安静静靠在那,也不起身,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看你累的,大概昨晚没睡好。你歇会也行。”
江怀璧却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沈迟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走出石洞,发现天又亮了一些,他伸了个懒腰,忽然说了一句。
“怀璧,我母亲说让我明年试试科考了。”
江怀璧回过神来,听他冒出这么一句,一时间怔住。
长宁公主不是不愿意让他入仕么?
沈迟叹了一声,“我母亲大概也觉得,我整日游手好闲不像样子。或许她也有些不甘心,我就在想,这么多年她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忽然就说要我科考了。”
江怀璧也起了身,便往出走便道:“大概是晋王的事情对她有些打击,外人靠不住便只有靠自己了。你是她的唯一,她的指望自然全在你身上。”
“这些大概也能想明白,”沈迟又蹲下身子坐在地上,望着清晨的山谷有些怅然,“这样以后咱们便一样了。怎么样,已经中了解元的江师弟,提拔一下师兄我?”
江怀璧略一思忖,“不急,三年后我等你。”
以长宁公主和永嘉侯的身份,沈迟可荫监直接乡试,次年大概便可与她同入贡院会试了。
在明臻书院沈迟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她对他的乡试竟还颇有信心。
沈迟轻一哂,“我肩上的担子可比你轻,或许以后咱们并肩前行也不错。”
江怀璧没说话,默默看着山谷。
沈迟仰首看着她,忽然觉得仍旧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衣衫的、身上也有伤、且累了一晚上的江怀璧,此刻面上也是清冷孤傲得不染一丝烟火气。
他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昨晚上没吃,今早也没吃,他自己都有些……
“忍忍罢,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晋王的人今早一定会来的。”
天快亮了,待山尖那弯弦月消失的时刻,便是危险来临的时刻。
两人整装待发,到山下的泉里洗了把脸,凉意扑面而来,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我觉得晋王要下定决心来找我们,东西定是都派了人,那我们便只能继续往南走了。只是我看着南面的路大概是最难走的,再走说不定就走到巴蜀之地了。”
巴蜀之地要远得多,沈迟虽是开玩笑,但是南面的山在这里看着都要陡峭得多。难走归难走,这条路晋王大约也不会走,现在要比的便是时间了。
江怀璧觉得自己还好,她看了看沈迟,臂上的伤血才刚刚止住,说不定哪一个动作便又裂开了,向上攀登时也不知他能不能坚持。
“沈迟……你,能走吗?”
沈迟点头:“能的,我跟在你后面。这山不高,速度快一些不会有事的。现在不是也没别的办法了么?快走罢,否则追上来了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山底的溪流并不大,两人一迈脚便过去了,山谷南面背阳,荆棘少了很多,但是能够落脚的地方也因潮湿而很不牢固。
江怀璧每一脚踏上去仔细地看准位置,身后的沈迟紧紧跟着。
在两人刚越过一座山头时,西面已传来了声音,沈迟走在后面,回头顺着缝隙看到已有人过来搜查,心道他们速度还挺快。
江怀璧低声道:“别动。”
沈迟乖乖趴下,纹丝不动,抬头盯着山谷中的动静。
看到那帮人找到了他们蔽身的石洞,然后有人从里面搜出了在沈迟身下铺过的外衫,然后头领看了一眼那衣衫,抬头向四周扫视一周。
似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立在那里又思索一阵,毅然决然下令继续向东走。
沈迟仔细观察发现石洞东面不远处有一丛杂乱的草,附近还有几处看似不经意踩到的草丛。
他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江怀璧,心中赞叹她想的就是周到,细节及尾巴面面俱到。
不过若是此刻是晋王在此,那还真得细细思量一番,绝对不会仅仅因为几丛草就将所有人都调过去。偏偏那头领是昨天才提拔上去的副总兵,因为原来的副总兵被提成总兵了,他因勇武出名而被提上去。
他只晓得见了人逮住就行,左右这山谷他们是跑不掉的,哪里还管他从哪边跑了。
完全托了那位副总兵的福,两人一路竟出奇地顺利。